李氏繼續道:“我這外甥啊,一直想托我給尋門親事,可喜靜,不這京城繁擾。這不,我在老家給尋了門好親,便歡歡喜喜收拾東西回老家去了。想來這兩日,那夫家已經張羅著迎親了。臨走前還說,京城雖好,但住不慣,以后恐怕不能再來看我。”
話鋒一轉,李氏又了眼毫無存在的令國公,聲音也輕緩了許多:“與貴府這門親事,公爺與我一直都極為看重,公爺啊,就盼著侯爺早些歸京,好將這門親事提上日程。
“說起來,咱們大顯立朝至今,爵位世襲罔替,可沒哪家是一路平順的。就說那承恩侯府,好端端的,說出事便出事。公爺一直想著,咱們兩府結了親,以后也好有個照應,總不至于胡被人擺布了去。
“當然,我們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也請侯爺和夫人多擔待些。只要子宣親事順遂,一切都好商量。”
令國公為無能,子庸碌,家中之事都賴李氏做主。李氏這麼說,他便附和著點了點頭:“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原有應對之詞的裴氏忽然沉默。
都是聰明人,李氏話說到這份上,也聽明白了,這話有三個意思:
其一,人已送走遠嫁,再也不會回京,丑事絕無可能外揚,你們侯府可以放心。
其二,令國公府結親之意如故,眼下承恩侯府出事,擺明了是圣上不喜拿他開刀,很難說這是否是一個清算訊號。若是結親,大家同氣連枝,便沒那麼容易被人控擺弄。
其三,只要不退親,你們提什麼要求,都好說。
這話已涉朝局,還涉及令國公府能為全這樁婚事所做的讓步,裴氏不便也不能替明亭遠做決定。
本就在深宅大院里長,深知很多時候,親恩義都遠在利益之后。別說所嫁之人并非良人,就算并非全人,也不乏勛貴人家愿將兒送出,換所需籌碼。
再看明亭遠,他神難辨。
他沒出聲,廳中便也靜了片刻。
正當李氏想再表表誠意,外頭忽然匆忙進來兩個丫頭,神惶惶,一著急,禮都行得囫圇。
李氏正要呵斥,丫頭著氣道:“夫人,府外、府外……”
“姨母,表哥!珠兒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你們竟要如此待我!我十月懷胎生下敏哥兒,明明說好明家小姐進門,便納我為妾,讓敏哥兒上族譜……”
丫頭話沒說完,外面便約傳來子凄厲的哭喊聲。
“……將我送走便罷,為何還要將我嫁給莊頭管事做填房,你們為何要如此對我!表哥,姨母!”
李氏聞聲,面霎時難看到不行。
不是都送走了嗎?怎麼又回了!
明亭遠那張臉也沉得可以滴水,想都沒想便拍桌怒道:“人品如此不堪還敢肖想我明家姑娘,一家子的蠢人毒婦!這樁親事你退也是退,不退也是退!”
說完,他將定親信摔在地上,憤而起。
既然那子在府外鬧開,令國公府再做任何讓步,這門親事都無繼續進行的可能,更無低調退親的必要。想到此,裴氏也忙跟著起。
府外,珠兒抱著孩子聲淚俱下,圍觀者眾,皆在對令國公府評頭論足、指指點點。
裴氏與明亭遠沒有多看,上了馬車便揚長而去。
只不過回府下車之時,裴氏忍不住輕聲問了句:“侯爺,若那子并未鬧開,您是否……”
明亭遠聽懂了的意思,皺眉不虞道:“你在胡思想些什麼?明檀是我兒,我明亭遠雖算不上什麼圣人,但也做不出賣求榮之事!況且他令國公府能拿出來的東西,還不值得本候覬覦!”
先前他不說話,那是還沒組織好罵人之話!夫人竟這般看他!他“哼”了聲,甩袖往前。
裴氏在后頭,著他的背影,竟是怔了一瞬。
-
其實比裴氏與明亭遠先一步回到靖安侯府的,是明檀派去探聽況的小丫頭。
小丫頭一五一十將令國公府門前發生的事告訴了明檀。
明檀聽完,懵了懵,手邊的燕窩粥都瞬間沒了滋味:“你是說,令國公夫人讓那子去嫁莊頭管事做填房,那子逃了出來,抱著孩子在令國公府門前哭訴?”
“是的,小姐。此事…已經鬧開了……”
明檀:“……”
是想要退婚,但更希是兩家長輩坐下,找個面借口低調退婚。如此這般,便可將的名聲損失降到最低。待風頭過去,再想法子收拾令國公府。
先前怕父親不愿為與令國公府惡,特意唱了那出戲,讓父親對令國公府的怒意達到頂峰,并主提出退親。
再加上了解裴氏,依其平日的周全,定不會讓父親沖行事,且極有可能,還會找舅舅舅母一起商議。只要他們有幾分是在為真心考量,那商議結果就定能如所愿。
事確實也朝著所設想的方向發展,但沒料到,令國公夫人對親外甥都惡毒至此,竟得人家逃出來,不管不顧地將事鬧開!
現在滿上京的人都知道了這樁丑事,明家阿檀面何存!
明檀被這消息正砸得頭昏眼花,剛巧,裴氏又過來看。
裴氏見臉不好,心下了然,邊往里走邊問:“令國公府之事,阿檀是已經知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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