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甲班下學了,眾人紛紛收拾書袋,有人問許孜如何回去,許孜笑說,“騎馬來的,也騎馬回去。”
幾人邊走邊聊,隨著前頭的同窗出了學堂。
邊的同窗還在說著話,許孜的目卻在外頭搜尋。
“哥哥!”他聽見耳的聲音,下一瞬便見許知霧背著小書袋,張著手臂奔過來,臉上全是笑。
“阿霧,你慢些。”
可許知霧還是飛快地跑過來,越跑越快,最后重重撞進他懷里,這一回卻不是為了讓他不要搶的爹爹娘親。
抱著他,仰頭說,“哥哥,先生夸我了!先生夸我了!說我還不錯,我走的時候還對我笑了!”
原來被夸獎一下便會這樣高興麼?
許孜笑著了小姑娘的腦袋,肯定,“阿霧做得很好。”
于是小姑娘更加高興,抱著他直蹦。
“許公子,這便是許刺史的千金麼?”有人問。
許孜一手穩著許知霧不讓摔了,稍稍偏過頭來點了點。
還未走的幾個同窗紛紛笑著說羨慕,說也想要有個乖巧可的妹妹。
還有人原本以為許孜不過是許家的養子,既然并非親生,說不定說換就換了。可現在真正見了他與許刺史兒的親近,瞬間收起心中的輕視。
這分明已經得到了許家的認可,如家人一般相了啊。
“哥哥,我們快回去吧!我今天學了《蒹葭》,很多生字呢。”
許知霧拉著許孜要走,許孜便笑著與同窗告辭。
一路上都在聽小姑娘說今天學了什麼,先生又是如何教的。
忽然,許知霧轉頭問他,“哥哥,你還幫我抄寫嗎?”
許孜“嗯”了一聲,許知霧瞬間歡呼出聲。
于是以后的每一天,許孜在完自己的功課之后,還要額外花費一些時間給許知霧抄寫課文。許知霧最近都在學《詩經》,許孜便從《風》寫到《雅》,從《蒹葭》寫到《鹿鳴》。
每一個夜晚都點了燈一筆一劃地寫下“蒹葭蒼蒼,白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又或者“靜其姝,俟我于城隅。而不見,搔首踟躕”……
從夏到秋,從秋至冬。
不知不覺已是年底,寒冬臘月時分。
許府各檐下俱已掛上紅燈籠,籌備著年事。先是將祠堂打開,遣了人去清掃,而后許父許母兩個帶著許知霧許孜進祠堂給祖宗拜年。
牌位前頭的案臺上擺著供與一本厚厚的族譜,以及一本黃冊。
許知霧好奇地去翻,許母并不阻攔,只小心一些別壞了。
黃冊扉頁上寫著:
盛十三年元月十六日收執于此
貴籍
戶主許子茂 年叁拾歲 任駢州刺史長安許氏族人
妻許程氏年貳拾肆歲
男許孜 年拾貳歲
許知霧年陸歲
……
“哇……”許知霧捧著黃冊驚嘆,“哥哥在上面!我也在上面!”
許母便跟解說,“這是我們一家子的戶籍,阿霧一出生就已經在上面了。小孜是我們的家人,是阿霧的哥哥,自然也在上面。”
許知霧眨眨眼睛,第一次真切地覺到,許孜是許家的一份子,是的哥哥。
不管他們是吵架了、和好了,還是長大了,出遠門了,他都是家人。
向許孜看過去,他正認真聽著許父介紹列位祖宗,冬日淺淡的日為他勾勒出薄薄一層金的,側清俊好。
像是察覺到的目,許孜趁許父轉回去的時候朝看了一眼,角微微翹起,眼里也含著笑。
許知霧不知為何心中明快,很輕很輕地喊了一聲:
“哥哥。”
第16章 補親親
這是許孜在駢州的第一個年關。
大年三十的晚上,許家在堂前頭的空地上擺了家宴,一家四口坐下來。四的檐角回廊都掛上了紅燈籠,映照得庭院暖意融融。
仆人們在后頭的花園里燃了火堆,得了主人家“不拘禮數”的應允,都放開來玩耍,快活的歌聲傳到主院,更添一份獨屬于除夕的熱鬧。
今日不設夜,因此不僅在許府,外頭大街上也有群結隊的男老出來游逛。
彼時恰有一行手舞足蹈、哼哼唱唱的驅儺隊伍從許府外頭經過,吹拉彈唱混作一堆,傳到許知霧耳朵里的時候只給一個印象:外面好熱鬧。
悄悄看了眼爹娘,兩人正說著什麼話,臉上都帶著笑。又去覷許孜,他垂著眼仿佛正在聽爹娘說話,角還輕微地勾著。
許知霧卻莫名覺得,他和那些個喜氣洋洋的人不太一樣。
他好像在想些別的什麼事,和過年無關的事。
“怎麼了?阿霧看我。”許孜目轉來,猶帶著笑。
許知霧搖搖頭甩掉那種奇怪的覺,笑得甜甜的,“我想出去玩,哥哥去跟爹爹娘親說一聲好不好?”
這話被許母聽見了,當即說,“阿霧還想出去?外頭人那樣多,轉眼就找不見你了!今天乖一些,就在府里頭玩。”
許知霧聞言一撅,不樂意。
許母見坐不住,便對許孜說,“小孜帶阿霧去轉轉吧,不要出府就行。”
“好哎!”許知霧笑著跳起來,拉了許孜的袖子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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