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武帝大步往前面的中殿走了：“讓睡，起得早隨麗妃安排，起得晚便等著陪朕共用早膳。”

“是。”

早朝將于卯時開始，前殿外面的大臣們應該還沒到齊，興武帝坐在中殿的書房，一邊簡單吃些早點，一邊翻閱中書省送過來的兩摞奏折，一摞是兩位丞相剛剛批閱尚未發下去執行的，一摞是上個月已經執行的奏折。

他不在京城時，文書往來頗為耗時，不是太過要的國事興武帝就由二相、雍王聯手置了，左相嚴錫正、右相戴綸都是治國良臣，雍王純粹起個監督的作用，杜絕二相有濫用權力的微小可能。

但二相的批注也不是都合興武帝的意，看著看著，興武帝提筆沾墨改了幾。

“皇上，時辰到了。”何元敬過來提醒道。

興武帝嗯了聲，吩咐兩個小太監抱起兩摞奏折跟在后面，他舒展舒展筋骨，帶頭走了。

昨日君臣相見是為慶功，吃吃喝喝甚至能開開玩笑，朝會再見氣氛就不一樣了，文武大臣恭恭敬敬地分列于大殿兩側，興武帝一到，群臣立即跪下高呼萬歲，禮畢才齊齊地站正抬頭，只見興武帝端坐于龍椅之上，長眉如劍、目如寒星，薄微揚似乎帶著雍容笑意，卻又天威凜凜，得眾臣不敢長時間的直視。

在場的大臣里，有跟隨興武帝一路走過來的從龍功臣，也有前朝留下來繼續為新帝效力的降臣，功臣們因為悉興武帝多還能自在些，降臣們個個屏氣凝神，唯恐無意中冒犯了天威。

興武帝先讓大臣們奏事。

有兩位丞相帶頭，各部員依次將手頭的差事稟報了一遍，興武帝或同意或否決，幾乎沒有二言。

待辦的理了，興武帝從上個月的折子里出幾張，追問相應員差事辦得如何了，譬如刑部的案子是否已經查清，戶部撥出的銀子可有到位，被問到的臣子對答如流還好，稍有結就要承興武帝鷹隼般的注視，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大半場朝會下來，在場的所有臣子便重新領教了闊別一年多的帝王之威，紛紛收起了興武帝久不在京養出來的松懈。

朝會結束之前，興武帝宣布了他對幾位隨軍將領的重新任命，國公呂祖繼續任東營統領、定國公鄧沖任西營統領，衛國公張玠任南營統領，雍王秦平海任北營統領。

鎮南侯傅道年任云州總兵，待永康公主與其子傅魁完婚后再前去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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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一刻，興武帝回到后殿，發現麗妃竟然還睡著，暗金的錦被襯著一張白里紅仙似的人臉。

憐惜昨晚累得不輕，興武帝移步去了小公主的西耳房，膳房倒是備好了他的早膳，可妃、都在乾元殿，興武帝就不想孤零零地一個人吃。

剛進西耳房所在的小院，窗就傳來了母慈的夸贊：“呦，了這麼大的一個懶腰啊，我們公主肯定又要長個子了。”

興武帝瞬間加快腳步，他也要看兒懶腰！

然而到了室門口，聽母說要給小公主子，興武帝又及時止住了。坐在堂屋北面等了一刻鐘左右，伴隨著一陣淺淺的腳步聲，室的簾子挑了起來，他的小公主也終于了臉，穿著一套的襦，腦頂綁了兩個稚氣可的小髻，臉頰白的，一雙大眼睛清澈又明亮。

興武帝想，他的五個子個個都是姿容過人，但麟兒長大后一定是最風華絕代的那個。

“父皇！”

慶驚喜地跑過來，被父皇抱起來后，慶瞅瞅父皇的俊臉再瞅瞅父皇上的嶄新龍袍，喜歡道：“父皇這麼穿真好看。”

興武帝笑了，回夸兒：“麟兒也好看，昨晚在父皇這邊睡得香嗎？”

慶：“香，母妃呢？”

興武帝：“母妃還在睡懶覺，走，父皇抱你吃早膳去。”

父倆去了中殿，飯菜擺在西配殿，父倆面對面坐著。

慶早用了筷子勺子，一樣樣吃得特別香，如果不小心邊沾到了東西，干凈的小公主立即會抓起放在旁邊的巾子認真地一，完再接著吃。

興武帝稱王之后才漸漸改了之前做平民時的一些與份不符的言行舉止，此時瞧著兒小小年紀就養的貴態，興武帝又驕傲又欣，縱使起兵造反時確實懷著拯救蒼生的宏大抱負，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為掌控這江山的帝王，讓自家人天下第一等的尊貴，無人敢輕，無人敢欺。

父倆吃到一半，麗妃醒了，匆匆梳洗過后前來辭行。

興武帝：“吃完再走吧。”

宮人快速為麗妃添了一副碗筷。

麗妃后怕地問：“麟兒醒多久了，沒打擾皇上早朝吧？”

興武帝：“整日胡思想，麟兒明明很乖。”

很乖的慶：“父皇，什麼上早朝？”

興武帝簡單解釋了一遍。

慶：“我也想跟父皇上早朝。”

麗妃：“……”

興武帝被兒逗笑了，剛想說朝堂不能隨便去玩，忽然記起二弟就是因為不肯帶兒去政事堂才惹得兒不開心，興武帝臨時改口道：“早朝很辛苦的，天沒亮就得起來，麟兒起得來嗎？”

慶瞅瞅亮堂堂的院子，搖搖頭，每天睡醒天都很亮了。

“那我能去父皇上早朝的地方看看嗎？”

皇宮里很多地方都去過了，但也有一些宮殿母妃、母、解玉都不許去，最多在附近轉轉，其中就包括父皇居住的這最氣派的乾元殿，包括被一層層宮門擋住的前朝。

興武帝：“好啊，吃完父皇帶你去。”

小公主很高興，麗妃憂愁地皺起眉頭：“朝堂重地，皇上怎能帶麟兒過去，您不能太縱著。”

興武帝笑著看：“你想去，朕也縱著你。”

麗妃連忙拒絕，兒年紀小又是個公主，皇上怎麼縱著大臣們都不會議論，換，大臣們定會上折子扣一頂禍君主的妖妃罵名，麗妃可擔不起。

興武帝當然只是逗逗麗妃，麗妃不想當妖妃，他也不想當昏君啊。

飯后，讓麗妃在后面等著，興武帝牽著兒去了前殿。

隨著父皇走到大殿中央，站在高高的臺上，慶睜大眼睛打量著下方，腦袋左右轉了兩圈，慶終于道：“父皇，這里跟太極殿好像。”

興武帝：“是差不多，太極殿是舉辦重大慶典的地方，平時不怎麼用，像父皇一個月九次朝會，都是在這邊。”

大殿中間空的，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居中那把華麗龍椅吸引了，走過去盯著上面的金龍雕刻與鑲嵌的寶石看，邊看邊。

龍椅太大，有的地方小公主本夠不到，興武帝便把兒提到龍椅上，讓兒隨便玩。

了一圈的慶坐到龍椅中間，左右拍拍，著父皇道：“好大啊，我都可以躺在上面睡覺了。”

興武帝笑，他也不知道以前的皇帝們為何都把龍椅造的這麼大，坐在中間本不到兩側的扶手，為了倚靠扶手特意挪到一邊去，在下面瞧著儀態肯定不面。

慶玩夠了龍椅，又在臺的九層臺階上上上下下地爬來走去，興武帝張地站在底下，防著兒不小心摔跤。

何元敬負責留意時辰，在興武帝陪著小公主繞著整個前殿轉完一圈后，恭聲道：“皇上，侍講錢學士到書房了。”

從辰時六刻到巳時兩刻，是興武帝每日給自己安排的半個時辰的讀書時間，之后便是召見臣子批閱奏折。

慶仰頭：“父皇，錢學士是誰？”

興武帝抱起兒，邊往后面走邊道：“他錢孔文，來給父皇講經史子集的，跟崇文閣的先生們差不多。”

慶：“父皇都是大人了，還要讀書嗎？”

興武帝笑道：“大人也不是什麼都懂，小時候讀的書越，大了要繼續學習的東西就越多，父皇現在掌管天下，就算一直讀書讀到老，也未必能把一個皇帝該學的都學完。”

慶聽了，摟住父皇的脖子，不開心地道：“我不要父皇變老。”

興武帝一愣，隨即抱兒，了兒的頭。

書房在中殿，負責今日侍講的錢學士恭恭敬敬地在正殿外侯著，興武帝免了對方的禮后，準備把懷里的兒遞給何元敬，麗妃就在后殿等著。

慶不想走，小聲問：“父皇，我可以跟你一起聽嗎？我保證不搗。”

興武帝只覺得新奇：“你喜歡聽書？”

這麼大的孩子，正是喜歡玩的時候，怎麼可能坐得住。

慶點頭：“我喜歡聽，就是總是聽不懂。”

興武帝想了想，讓何元敬去跟麗妃說一聲，他抱著兒進了書房，如果兒嫌悶不想聽了，他再派人送兒回去就是。

皇帝要哄兒，錢學士當然不敢反對，見小公主乖乖地坐在興武帝的懷里，不聲不響的只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著他，還真有幾分求知若的學生樣，錢學士笑了，問興武帝：“皇上，臣繼續接著您離京前的那段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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