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汽水

不的夜中, 男人的聲音清晰得像是在自己的耳邊低語。

桑暮的心髒跳得飛快，仿佛能從嗓眼蹦出來。

好半天，男人的廓才在眼前變得分明。顧不上去想他們此刻靠得有多近, 桑暮只覺得呼吸抖的快要讓不過氣來了。

邢舟那句話在桑暮腦海裏撞來撞去, 讓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沒有朋友？那那些同他在一起的生又是誰？

朋友嗎，怎麽都會帶回家？

雖然桑暮對這種事的認知淺薄, 但大學期間在學校表白牆上也看了不控訴和故事, 不知不覺間就腦補出了一場大戲。

邢舟的視力很好，在黑暗中也能把桑暮的表變化盡收眼底。

眼瞧著這姑娘的神不對勁，邢舟約覺得大事不妙。

桑暮的手著沙發的坐墊，眉眼揪在一起, 看著邢舟的鄙夷意味更濃。不自覺地想離眼前這男人遠一點, 整個子蹭著沙發退開距離。

見此，邢舟神一凜, 直接握住桑暮的小把拉了回來。

上驟然施加的力道把桑暮嚇了一跳, 口中的驚呼還沒冒出來，人就已經回到了邢舟的前，甚至比方才的距離還近。

“桑暮，你又在想什麽？”邢舟的聲音驟然響起, 帶著些許的喑啞，聲線渾厚，惹得人耳發麻。片刻, 他暮然無奈地嗤笑聲，“老子的清白遲早被你毀了。”

不明白邢舟這話是什麽意思, 桑暮還沒想好說什麽, 邢舟便先站了起來繞到玄關那邊。

接著，屋子的燈亮起, 桑暮被刺得晃了下眼睛。

邢舟進了房間，沒一會兒手拎著個醫藥箱出來。

沙發旁邊就是茶幾，邢舟的手掌托在下面，稍一用力就把茶幾和沙發之間拉開很寬。他打開醫藥箱放在上面，然後直接蹲在桑暮邊上。

“我自己來！”見邢舟要幫自己理傷口，桑暮忙手阻攔。

“別。”邢舟的虎口卡住桑暮膝蓋下方，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許是他的口吻太過沒有溫度，桑暮也沒敢了，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手指摳著沙發邊緣。

膝蓋上的作很輕，桑暮的視線不經意落在邢舟的臉上。

眼皮微微下斂，遮了漆黑的瞳孔，眉舒展開，比平常多了分和。兇冷的五收了些戾氣，除了還是冷淡，到沒有以往那麽惹人生懼。

“如果你是因為在這裏看到了什麽人，別誤會，們不是來找我的。”

“彭焰有個紋工作室，住過來那幾天接了幾次活兒，估計是被你給撞上了。”

“因為他給我扣這麽大一帽子。”邢舟擡頭看了桑暮一眼，笑道：“我可擔不起。”

“還好讓他早點滾出去了，不然我上哪兒冤去。”

幾句話解答了桑暮心裏的疑問，邢舟其實沒必要和說這些，可他仍是耐著子，好像生怕桑暮誤會了似的。

這番解釋來的突然，桑暮反倒不知道說什麽，只能保持沉默。

邢舟的作很練，迅速幫消炎上藥再用紗布包起來，整個過程不出五分鐘。

“好了。”邢舟把東西收好，二話沒說，跟著就要站起抱。

男人炙熱的氣息過來，手臂幾乎已經到了彎下，桑暮甚至能他的力量，立刻手推住他的肩膀。桑暮擡頭同他對視，聲音不自覺弱下來。

“就幾步路，我自己回去就好。”

聞聲，邢舟低頭掃了眼。他也沒應聲，只是直起子來，往後退去，讓出了條路。

桑暮的手往沙發上撐了一把，挪著步子往門口的方向移。沒去看邢舟，也能知道邢舟的目在自己上停了多久。

不知道他有幾分故意，留出來的那點空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桑暮經過的時候肩膀必然會到他的手臂。

短暫地了下，桑暮都怕自己一個沒站穩就被邢舟撞回去。

“謝謝。”低著腦袋輕輕說了聲，桑暮加快了步子往出走。

即將踏出門口前，後的人再次開了口。

“桑暮。”邢舟的名字，屋子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空氣又幾秒的沉默，桑暮只是微微偏頭，餘中有邢舟模糊的影。

接著，聽到男人低沉的話聲。

“簽了一年合同，房子就還是你的。”

“需要什麽和我說。”

話尾頓了下，好像有點言又止。

片刻，邢舟又跟了句，“別搬走了。”

-

接下來的幾天，邢舟還是會接送桑暮上下班。護著不被地鐵洶湧的人群到，偶爾上前搭幾句話，不過更多時候還是默默跟在桑暮後。

被邢舟監督著換藥，桑暮膝蓋上的傷口恢複得還算順利。這些日子以來，桑暮也逐漸察覺到了邢舟這樣做的用意。

故此，有意和邢舟提了不止一次讓他不需要做到這樣，可邢舟每每總是草草敷衍過去，到了第二天，又準時準點出現在電梯間。

如今自己的傷也已經好了大半，更不需要他再如此大費周張。

趁著今天出門早，桑暮打算把這件事重提。然而意外的是，一直等到電梯到達，也沒聽到另一扇門的靜。

獨自坐上電梯後，桑暮松了口氣，這些天的心理力瞬間了不。

很好，邢舟終于不再跟著了。

這件事很快被桑暮拋到腦後，叢島新品宣傳的活進行了這麽久，總算到了收尾的時候。辦公室罕見的有了輕松的氛圍，大家的神狀態都明顯好了起來。

臨下班的時候，周齊和方斯延在工作群裏提議雙休去麓山燒烤團建的事。麓山有條很大的瀑布，風景好，商業氣息不重，還有片很大的營地，是很多棲塢當地人會選擇的聚會目的地。

離周末沒幾天，工作又閑了下來，大多數人的心思一早就飄到了麓山，計劃著當天穿什麽服，做什麽游戲。

桑暮手上也沒什麽工作，尋著空閑便忙活著整理畢業材料。

隔壁工位的葉檸雖說也是應屆畢業生，不過學校的材料收集得早，眼下除了畢業典禮，基本沒什麽學校的事讓掛心。

半個子湊過來，看了眼桑暮桌上大大小小的表格，“論文還沒裝訂完嗎，你什麽時候畢業答辯呀？”

“大概下周吧。”桑暮算了算時間，“應該趕上工作日，到時候還要請個假。”

“那多好啊，不用早起上班。”葉檸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桑暮，“答辯前還能借公司團建的機會出去嗨一下，我查過了！麓山那邊風景超好，山頂還能看到日出，想想就興！”

聞聲，桑暮無奈笑了笑，“難道只有我想的是雙休還要早起，有點難熬嗎。”

“難熬什麽呀！”葉檸左右看了看，然後低聲同桑暮道：“朱長柯團建不在，爽了好吧！”

“他不來嗎？為什麽啊？”

問話一出，也不知道葉檸想到了什麽，有點幸災樂禍的。把手擋災邊，神兮兮道：“聽說…他去…割痔瘡了！”

“……”桑暮趕捂住的，“不用說這麽大聲！我聽得到！”

葉檸笑了笑，“朱長柯每天就知道蛋裏挑骨頭欺負實習生，這次有他好的是他活該！多割幾個最好不過！”

看這義憤填膺的模樣，桑暮都險些樂出聲來，“檸檸，不愧是你。”

或許是有了團建的期待，上班的時間都過得飛快。公司的電腦和打印機比較方便，桑暮下班後便沒著急離開，打算在這裏先把畢業材料整理完。

自從上次邢舟說了那番話後，桑暮也仔細考慮了下，江槐小區確實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適的房子。和邢舟對彼此的誤會解開，也就暫時打消了要搬走的念頭。

沒了房子的困擾，工作任務也差不多收尾，時間都變得充裕了起來。桑暮很久沒覺到這麽輕松，打算去公司附近的烘焙店買個小蛋糕好好犒勞下自己。

然而忘了，烘焙店九點半關門，從公司出來的時間太晚，別說烘焙店，就連路邊的小飯館都要打烊了。

沒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24小時營業的羅森便利店。

便利店用餐區的玻璃門正對著馬路，以至于桑暮在準備進門時就看到了那個趴在桌子上的影。

一個帶著鴨舌帽的高大男人，穿著黑T恤，肩很寬，臉埋在臂彎裏，看樣子睡得很沉。

雖然看不到男人的長相，但是型太過悉，還是讓桑暮心間一跳。

從便利店的收銀臺上買了兩串丸子，桑暮離開的時候又往玻璃窗那邊看了眼。男人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姿勢，沒醒來也沒過。

猶豫再三，桑暮無聲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往那邊走去。

方才離得遠尚覺得相似，眼下就站在他前，桑暮越發確定了眼前這個人就是邢舟。

把丸子放在餐桌上，微微彎下腰，輕輕喚了兩聲，“邢舟？”

哪知男人看起來睡得沉，實則淺眠得很，在桑暮第一次他的時候就醒了過來。臉從臂彎中擡起，眼皮褶子因為困倦變得深了些。他的眼下有些發青，看樣子像是沒休息好。

見著桑暮，邢舟好像并不意外，他了眼皮，作勢就要起，“你下班了？走吧，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低醇，或許是剛睡醒，聲線有些發稠，顯得格外低沉。

桑暮愣在原地，“你怎麽在這兒？”

離開椅子的作稍頓，邢舟眼白的紅顯出他的疲憊。他笑了笑，把頭上的鴨舌帽擡高了些，“等你啊，不然呢。”

用餐區玻璃門的位置正對著叢島所在的寫字樓，只要桑暮出來，邢舟一眼就能看得到。可是他睡著了，桑暮不清楚他在這裏等了多久，只知道如果不是巧來了羅森，邢舟怕是要在這裏睡一晚上。

心格外的複雜，說不上來什麽覺。像是咬了口還沒完全的青果，酸的人牙疼。

桑暮拉開邢舟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塑料杯裏的丸子還是熱的，醬黏在杯壁上，散出人的香氣來。

見坐過來，邢舟也不了，手臂撐著頭側看著。

目藏著倦，邊卻不掩飾笑意。

桑暮低下頭，手中著丸子的木被來去。良久，桑暮的手背推著杯子，把它緩緩挪到了邢舟的面前。

仍舊沒轉頭看他，幾手指纏在一起，聲音悶悶的，“邢舟，你以後不用這樣等我。”

裝著丸子的杯子被推到了自己眼前，邢舟垂眸掃了眼，然後目又重新落回桑暮上。

的短袖上，低頭時鎖骨窩分外明顯。的黑發被綰在耳後，約出截纖白的脖子，的像被水泡過的豆腐塊兒。

邢舟盯著看了許久，可惜隔著些距離，看不清耳後那顆小痣長什麽模樣。

想開的頭發，然後用手指去一。

突然，邢舟勾過桑暮坐著的那把椅子，連人一起勾到了前。

兩人的距離瞬間短，桑暮下意識偏過頭，鼻尖差點和邢舟的撞上。

邢舟一只手撐在桑暮的座椅靠背後，帽檐遮不住一雙眼。他眸散漫，看起來倦懶又不著調。

“怎麽，心疼我了？”邢舟笑了笑，後半句話多了些認真，“那原諒我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