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亦替調整好背包帶，笑問：“去哪兒？”

“坐船船！”

“……”

大人說了那麼多，小孩子卻只聽見了玩水和坐船。

周肅晉瞅著堂弟：“我家這個從沒過挫，你掂量著辦。”

周時亦垂眸，一歲多香香的小團子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正著他。

周肅晉慢條斯理收起地毯上其余子：“辰辰剛才整理小包，相當于一個人在職場上忙半天的工作量。”

周時亦：“……”

他俯一把抄起侄，“走，帶你去坐船。”

江城最不缺的就是湖，不是非要去鎮上才能玩水坐船。

辰辰出門前不斷重復：“帽帽！帽帽！”

周時亦說：“沒太，不用戴帽子。”

這幾天江城連續雨天，下起來半天也不停。

有育兒嫂和保姆隨同，周肅晉沒跟去。

為方便照顧孩子，此次出行開了堂哥家的黑商務車。

辰辰上車沒多會兒就在安全座椅里打起瞌睡。

周時亦支著下頜看窗外，沿途不時掠過路程演唱會的應援大屏。

江城作為巡回演唱會首站，又是路程的家鄉，一周前便開始鋪天蓋地宣傳。

車被堵在了主城區，前面不遠是江城的商業街，各大商場林立于此，今天商場有活，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

二十分鐘過去，車才往前挪了一兩百米。

育兒嫂刷手機才得知，今天有個手表品牌在江城二十周年店慶，請來品牌代言人參加店慶活。

“那個大明星路程在前面商場，我說呢，今天怎麼這麼堵。”

對旁邊的保姆說道。

音量正常，坐在前排的周時亦自然也聽到了，但神未變。

車離商場越來越近，商場外墻上的巨幅海報也越發清晰。

等信號燈期間，周時亦沒有刻意回避什麼，掃過海報。

海報上的這個男人從高中就和鐘憶談，直到大二上學期分手。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比他和鐘憶短。

從籍籍無名到萬眾矚目，不知道鐘憶每次看到跟路程相關的消息，是怎樣的心。

綠燈亮了。

司機輕踩油門，隨著車流緩緩向前。

周時亦從海報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看著過往車輛。

對面道駛來一輛銀商務車。

一黑一銀兩車在十字路口錯而過。

防窺玻璃，誰也看不見誰。

“鐘姐工作室回電話了，讓留三張票，不過鐘姐家里有事來不了。”銀商務車里，經紀人岑姐掛了電話，偏頭對旁邊座位的人知會道。

路程點頭：“我知道。鐘老師昨晚跟我打過招呼。”

岑姐從包里拿出眼罩遞過去：“瞇會兒吧，到機場早呢。”

早上他們五點起床趕飛機，中午前落地江城，參加過店慶活又得馬不停蹄往北城趕，今晚一直到明天拍攝坤辰汽車廣告。

擔心路程力不支。

路程接過眼罩，只拿在手中沒戴：“還行，不困。”

岑姐打趣：“這是近鄉怯連困意都沒了？”

路程淡淡笑了笑，當作默認，沒往下接話。

岑姐把手機調靜音，整個人往椅背一靠，年紀不饒人，幾天連軸轉實在吃不消。

“昨晚聽到一個跟鐘灼華有關的陳年八卦，那時還沒有你呢。”

路程偏頭認真聽著，圈八卦他從來不興趣，但鐘灼華不一樣，是他的貴人，也是圈唯一一個在他沒有多名氣時都不曾輕看他始終給他鼓勵的人。

有些恩不是還就能還得完。

岑姐：“聽說二十六年前足了京圈江家老三的，為上位不擇手段懷了孩子。”結局嘛無需多說，自然與江靜淵無疾而終，否則鐘灼華后來不至于單多年。

但孩子生沒生下來，始終謎。

“鐘老師不是那樣的人。”

路程下意識替鐘灼華辯解。其實他對鐘灼華本人并不了解，所有的集僅限于片場，認識這麼多年，連對方住在上海哪個小區都不知道。

岑姐笑：“孩子，你還是太單純吶。”

都說花無百日紅，鐘灼華能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火了三十年，絕非等閑之輩。

不過當年懷孕生一事玄乎，有狗仔確定生了孩子，但時間點又卡不上。

早期被港拍到的照片上著寬松出現在醫院，小腹約有點微隆，不是很明顯，但對材管理極其嚴格的鐘灼華來說，穿再的服也不可能允許自己出現小肚子。

因此當時流言越演越烈。

三個月后卻亮相了年底的頒獎禮，一襲高定背禮服現紅毯。

所有懷孕傳聞不攻自破，寬松著照被澄清是拍攝角度問題。

當年在鐘灼華之前，還有另一個星被傳生子，后來證實是星被造謠，所以鐘灼華現紅毯辟謠后，漸漸無人關注。

那些關于產下一的流言就這麼被了下去，經年后在互聯網上再無痕跡。

“他們突然提起這事兒，是昨晚有人在鐘灼華家樓下拍到一個男人在等，離得遠，照片有點模糊，不過形和側臉都看上去像江靜淵。”

“江家這位老三，你可能不知道，為了他初一輩子沒結婚。”

權貴豪門家的那些事兒，有時比們娛樂圈還狗彩。

關于鐘灼華懷孕生傳聞，路程突然想到一個細節：“應該是假的。我和鐘老師一起演戲時，還搜怎麼跟小孩子相，我無意間看到過。當了媽媽的人，哪用得著搜。”

電影里鐘灼華飾演他的母親，有段幾分鐘的兒時回憶戲份，小演員才四歲，鐘灼華為了演出母親的細膩真實，不僅自己查閱資料，還向劇組寶媽取經。

“再說，真要有孩子，二十五六年能一次沒被拍過？”

“這倒是。”

岑姐又找出一副眼罩，戴上閉目養神。

“就算是真的也不關我們的事。如果半夜會面江靜淵的照片被出來，我就幫忙澄清一下，說那人是我們司機，去給送演唱會門票的。”

路程：“……也行。”

話題終止后，他偏頭看向車外。

車子不知何時駛到了江城一中門前那條路上，他扭頭又看了一眼曾經悉的校園。

如今，是人非。

他對鐘灼華有種莫名的親近，可能是因為都姓鐘吧。

突然車窗落了一滴水，迅速暈開順著玻璃流下。

下雨了，路程回過神。

雨滴漸。

落了一滴在辰辰的鼻尖，樂得咯咯笑。

周時亦單手抱著侄，從育兒嫂手里接過雨傘。

“不要！”辰辰推著傘要躲，想淋雨。

周時亦只好收起傘，把侄連服的帽子拉頭上戴好。

“雨雨雨，咯咯咯！”孩子里咿咿呀呀，攤開手心接雨水。

游船還沒靠岸，周時亦抱著辰辰站在湖邊等著。

雨淅淅瀝瀝，湖面上煙波浩渺。

這是他第一次鐘憶給他描繪過的煙雨江南。

一直玩到傍晚，天快黑，辰辰玩得盡興了才回程。

他順便在堂哥家吃了晚飯，阿姨做了一桌江城特菜，看到醉魚時他莫名想到鐘憶。

周肅晉先喂孩子吃飯，不時瞅一眼堂弟：“你有給我帶孩子的時間，不如去看看虞老師。”

周時亦沒搭腔。

吃過飯沒多留，不到九點鐘回到自己住。

回家路上他特地看了時間，還早。洗過澡后，他找出鐘憶的電話撥出去。

手機那頭的人，等了他一整天的電話。

鐘憶正坐在窗前畫畫，打發無聊的時間。

“喂。”

接通后，只一個單音。

以前話不會這麼，會撒說想他了，還會怪他怎麼現在才打電話給，問他想不想。

周時亦等了片刻，電話里始終沒聲。

“喂？”

鐘憶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確認正在通話，遂又把手機放回耳邊。

周時亦出聲：“在做什麼？”

“畫畫。”

窗開著，和風卷著細雨掃在紗窗上，著微涼。

“畫了什麼？”周時亦倚在書房桌沿看窗外，水霧蒙蒙，雨下了半天仍沒有要停的意思。

“隨便畫著玩，畫得不好打算明天重新畫。”

鐘憶另只手執著筆，對著畫布半晌，突然不知從哪兒下筆。

畫了一下午虞老師家的庭院，結果虞老師問，你畫的是什麼？愣是沒看出是自家院子。

一問一答的對話，但凡有一方不立刻主問，電話便陷死寂。

兩邊房間里都很靜，能聽到彼此輕微的氣息聲。

鐘憶：“你如果沒有要說的，那掛了，明天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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