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別鶴傾，單手打開。

里面躺著枚帝王綠翡翠手鐲。

他認得這枚鐲子，是向云卿的嫁妝之一，頂級的天然玻璃種，翠極正，溫潤濃郁，世所罕見。

如今拍賣場上流通的無有能與之媲的，可謂是有市無價。

周別鶴沒拿出來，只是看了眼便合上蓋子，給向云卿撥去電話。

向云卿接得很快，開口就問：“領完證了？”

“嗯。”周別鶴長指點著盒面的孔雀花紋，“您怎麼不親自送給青瀾，還讓我轉。”

“我當媽媽的，當然是把風頭讓給兒子啦。這對鐲子是你姥姥給的，一支給青瀾，另一支就留給宴深。”

向云卿說著一笑：“你如愿了，宴深可還沒有呢。”

周別鶴問：“他什麼時候回國？”

“好像是月底吧。”

正說著，周宴深的電話撥了進來，周別鶴掛掉向云卿的電話，轉接弟弟的：“阿深。”

“哥。”周宴深說，“新婚快樂。”

證雖然領完了，但接連兩通家人的祝福電話才讓人真正有了新婚的覺。

然而他卻不得不拋下新婚妻子飛往海外。

玻璃幕墻外是寬闊翠綠的草坪與狹長的跑道，遠山巒連綿，重疊在起落的飛機之間。

周別鶴眺著勾連的山脈，忽然笑了一下：“程奉，你說集團里有多人希我的飛機失事？”

程奉斂目低聲：“他們不敢，也不會知道您的航班。”

周別鶴淡淡揚了下。

就在這時，擱在邊的手機震了一下，是葉青瀾發來的信息，的頭像是一片郁綠的茶山，拍攝角度頗藝。

Laine：[你出差幾天呀，剛才忘記問了。]

他回：[最快半個月，抱歉，青瀾。]

Laine：[工作重要，沒關系的。我是想問，我可以晚點搬去綠溪嗎，這周有點忙。]

問他，原來是想說這個。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對他的客氣就一以貫之到字里行間。

周別鶴甚打字和人流，此刻卻遷就對方：[可以，這是你的自由。如果房子里面有什麼不滿意的，你也可以請人來改，不用征求我的意見，按你的喜好來就好。]

Laine：[好，謝謝。]

【對方正在輸中】

周別鶴本已準備放下手機，又看到頂端顯示這樣一句話，他等了幾息功夫，墨綠的頭像果然跳出新信息。

Laine：[周總，一路順利，起落平安。]

第6章 相框

領完證，葉青瀾的生活并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周別鶴的離開，很好地給了一個緩沖期。

周六，蔣思賢出差回來，葉青瀾把這個消息告訴了。

“我和周別鶴結婚了。”

“噗——”

松間宴包廂里，蔣思賢剛喝了一口的茶猛地噴出來，幸好們剛落座不久，面前只上了幾碟餐前水果和小食。

葉青瀾淡定地喚來服務生收拾遭殃的杯碟。

茶也重新換了一壺，蔣思賢心有余悸：“給我來杯鮮榨果吧，我怕等下再被燙死。”

始作俑者安道：“沒有了，只有這個。”

“這能用只？！”蔣思賢簡直覺得平地遭驚雷，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寶貝兒，你不會是看我出差太累了，剛回來就開玩笑逗我玩吧。”

們倆是認識二十多年的發小，打幾個月的時候就在同一張地毯上爬，兩家關系也好得不得了。

蔣思賢頭上有個哥哥，陳素和蔣太太曾想定個娃娃親，后來這件事不了了之于蔣大哥年時領回來個別為男的“朋友”。

蔣家父母把兒子混合暴打了一頓，差點扔出家門。

蔣思賢如今任職于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因為工作質經常全國到飛。

倒是從沒覺得自己那個不著調的哥哥能配得上葉青瀾，但更震驚的是周別鶴。蔣思賢坐到葉青瀾邊拉起的手瞅：“真結了？戒指呢戒指呢。”

“你看錯手了。”葉青瀾出左手。

纖細修長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玫瑰金排鉆戒指，四爪鑲，明亮而致。

這對戒指是周別鶴選的，他的那枚是白金素戒。

“誰要看對戒。”蔣思賢說，“我要看鉆戒！超大顆的那種。”

葉青瀾收回手：“你也不怕江書巒給我了。”

蔣思賢哈哈大笑。

玩笑歸玩笑，菜品都端上來之后，蔣思賢還是認真問起葉青瀾匆匆閃婚的原因。

葉青瀾簡單講了來龍去脈，蔣思賢頗為慨：“我說你怎麼會同意，原來是想讓老爺子安心，他還好嗎，我有一年沒去看過他老人家了。”

葉青瀾搖搖頭，葉秉山的從前年開始就不大行了，病因在肺，雖然心調養著，但人上了年紀，還是每況愈下。

蔣思賢家里長輩都去世得早，沒地兒盡孝心：“我這次項目結束剛好有兩天的休假，明兒陪你一起去看看老爺子吧。”

“行。”

“那你老公一起去嗎，明天是周日。”

葉青瀾在吃一塊春筍，乍然聽到這個稱呼還是反應了兩秒：“他不去，他在出差，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出差？”

點頭，算起來周別鶴已經走了十天了，這十天里他們并沒有聯系過。

而也一直拖延著沒搬去綠溪，反正周別鶴最快也要下周才能回國，只要在他回來之前搬完就好了。

蔣思賢卻驚訝："你開玩笑呢吧，我今

天上午才見過周別鶴。"

葉青瀾咬掉的半塊春筍啪一聲掉在了骨碟里。

回來了？他之前不是說最快半個月嗎？

抬頭：“你在哪里見到的？”

“我們事務所啊。”蔣思賢干的是審計的活，挑挑眉，“你恐怕不知道，周別鶴這次去紐約是去清理海外分公司的，洗掉了一批高層，十幾位被送上司法，估計明天就要見報了。”

葉青瀾怔住。

蔣思賢低聲音繼續道：“他還從香港請回來一位合規方面的大佬，接手君和審部，連同我們一起，要倒查君和三十年的帳，今天上午他就在跟我們老大開會。”

“青瀾，你老公真狠啊，君和董事會現在完全是他的一言堂。”

蔣思賢說完，吹了吹九曲紅梅茶的熱氣，稀奇地嘖了一聲：“不過他這百忙之中，居然還能空跟你結個婚。我爸昨晚還在念叨，說周董事長上輩子修了什麼福，能生出這樣的兒子。”

葉青瀾握著筷子的手收，蔣思賢說的也是從前印象里的周別鶴，可卻不是見過的溫和寬容的周別鶴。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回國，卻還沒有搬去綠溪。

不知道周別鶴回過綠溪沒有。

葉青瀾匆匆拭了下：“思賢，你慢慢吃，我有事要先走。”

“什麼事啊，急著見周別鶴？”蔣思賢打趣著起，“我也吃飽了，我送你。對了，你們婚房在哪？”

葉青瀾一時不好解釋，拿上包來服務生結賬。

服務生卻恭敬道：“葉士，我們經理說您的賬單是記在周先生名下的。”

“喲，這麼心。”

蔣思賢笑盈盈地瞥了葉青瀾一眼，毫不客氣：“你們這茶不錯的。”

服務生會意：“您稍等，我去給您拿兩罐茶葉。”

葉青瀾沒想到周別鶴還打點了這種小事，看了眼時間，八點十五分，周別鶴沒聯系，說不定是還沒回綠溪。

立刻打電話給用過的搬家公司，問他們現在有沒有師傅能來搬家。

蔣思賢拎著茶葉，聽電話容就猜出了原委，自己姐妹在這亡羊補牢呢。

服務生在前引路，葉青瀾邊走邊說：“地址是銀河園，我半個小時后到。對，加急，多幾個人來。”

二人穿過長廊，葉青瀾說話間抬腕看表，影斑駁的地上迎面出現幾道人影。

耳邊蔣思賢訝異出聲：“老大，周總。”

葉青瀾腳步倏然滯住。

耳邊的電話還沒掛斷，剛跟搬家公司確認好下單。緩緩抬頭，與十日未見的周別鶴撞上目。

夜盎然，男人穿著一層次考究的黑，黑襯衫前束著暗紋領帶，不同于前幾次的私下見面，迎面撲來優雅而淡薄的迫。

一瞬間近傳聞中的周別鶴。

他旁站著蔣思賢的上司，后面跟了幾個書，猝不及防的相遇，打了葉青瀾的所有計劃。

蔣思賢的上司眼里掠過一意外，很快笑著介紹：“周總，這是我們事務所的蔣思賢，也會負責參與這次項目。”

周別鶴和悅：“蔣小姐，你好。”

“周總。”蔣思賢笑容里暗藏了些戲謔，“我跟我朋友過來吃飯，不打擾二位，我們先走了。”

上司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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