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薄荷綠
蘇玟夏為了遲宴澤才放棄了去國讀音樂學院的資格,來京北上大學,現在他居然連面都不為一下。
蘇玟夏以為遲宴澤今天沒來,又氣又惱。
“在呢,在呢,在外面的車上睡著。”陳頌這才底,遲大來了,在車裏補覺,陳頌不管怎麽,他都不願意下來。
“大白天睡什麽覺啊。”蘇玟夏不滿。
“昨晚跟陸允錦他們打了通宵的牌。前天又跟幾個職業車手比了一天的賽車,再前天,跟人打架,拉派出所寫檢討了。我們遲大每天都忙著呢。”陳頌細數遲宴澤的日程。
“他是不是瘋啦,北清大校風那麽嚴,他不怕被退學啊?”蘇玟夏一聽自己男朋友這麽造作,擔心死了。
“反正他也不想上北清,都是被他家裏的。”陳頌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
他們聊的這個人遲宴澤,是蘇玟夏喜歡的人,是京南一個著名的世家子弟,家族在民國時代就開始有基那種,從小被家裏慣著長大,恣任,離經叛道,偏偏又是個才華橫溢,滿腹經綸的人。
高考錄取時,他被北清大跟中國空軍一起開辦的雙學籍飛行員基地班以第一名的績錄取。
是這一屆北清大選出來的學生代表。
有才華得不行,各種意義上都可以被歸類為一個天之驕子。
但是,當飛行員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本來想做一個職業賽車手。
年時就開始上手卡丁車,不管是賽,還是賽車,他在競技圈子裏已經混得小有名氣,正翹首以盼年滿十八,可以心無旁騖的控方向盤。
結果他家裏有親戚在空軍謀高職,覺得他將來會是個報效祖國的好苗子,就跟他家裏商量讓他當飛行員。
現在,他家裏一廂願的他走這條路。
暑假,遲宴澤沒做反抗,最後還是被家裏弄到京北來參加新生報到了。
這兩天正是遲宴澤的垂死掙紮期。
他到搞事,就是想搞出點什麽大事來,讓他家裏放棄他。
可是有他的好友,溫文爾雅,明老練的陳頌在他邊看著,他也搞不出什麽事來。
見蘇玟夏這麽擔心遲宴澤,陳頌道:“打架是見義勇為,吃燒烤懂嗎,燒烤攤上有人欺負小姑娘,他上前去幫忙,不會被罰的。”
“什麽啊?”蘇玟夏就更難了,拖音哀嚎,“小姑娘欺負,關他什麽事啊?他上去幫忙,小姑娘還不激得想對他以相許,他咋天天就知道?渣男!”
“是渣的,那你還專門跑來跟他上同一個大學。”陳頌納罕。
“誰說我是為了他,北清大比伯克利,哈弗什麽的好多了好嗎。大學還是我們中國的好。為什麽要崇洋外啊。”剛在國度完整個暑假,將漢堡跟薯條吃到吐的蘇玟夏現在要燃燒的國魂了。
“對,是,我們Daicy Su小姐最懂了。”陳頌樂呵了,不吝于給驕矜大小姐蘇玟夏冠名懂王。
他說不過蘇玟夏,也清楚說了也沒用,喜歡遲宴澤的心早就人盡皆知了。這個大學就是專門為遲宴澤回國來上的。
“走吧,去見你的心上人。”陳頌招呼小姑娘。
“等一下,我要先去機場商店逛逛,給遲宴澤買點東西。”蘇玟夏堅持要做友。
陳頌快要絕倒了,“我們的遲大什麽都不缺好嗎。”
*
機場出發港的門口。
周檸瑯穿越洶湧人群,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出來,一擡頭,就看到京北城的藍天白雲,沒來過這麽大的城市,眼見全是陌生人,不免顯得有些膽怯。
這裏的氣候太幹燥了,殘暑的奧熱滯留在空氣裏,一秋意都沒有。來自江南水鄉的周檸瑯頓不適。
出口的臨停點停了很多類型的車,可是沒有一輛是為而來的。
本來,小姑說要陪來報到,但是,臨時又接到旅游團了,必須要去帶團。
至于周玉進跟嚴卉,他們的工作都是朝九晚五,很難請到假,周檸瑯很懂事,也不會要他們送。
想,都上大學了,為什麽還要麻煩父母呢。
大學應該就是讓人學會獨立的最好時刻。
結果是,現在試圖獨立的周檸瑯到自己好渺小,輕易就能被這座全國最大城市的繁華淹沒。
站在臨時停車點,想要攔個計程車。
很久了,都沒有車來,又去看機場士,好像沒有。
遲宴澤打了個盹兒,從邁凱倫Senna GTR的駕駛座上醒來,看看時間,被允許的臨停時間快過了,蘇玟夏跟陳頌還沒出來,遲宴澤墜了,不是說好要陳頌帶著那個事兒快點出來,免得讓他把車開去機場停車場饒路。
遲宴澤還想趕回去再打一場牌,昨天陸允錦贏他不錢,他想今日雪恥來著。
機場的通督導員來了,一個中年大叔,壞脾氣的敲他車窗,讓他把車開走。
“幹嘛呢,一直停這兒造堵啊,快開走。”
遲宴澤瞧時間真的到了,不想在這兒真的造堵影響通,他聽命的開車走了,順著前路開去了T2航站樓,然後又再開回來。
換了個位置,又等了半小時,通督導員又來了,催趕他,還罵他怎麽開這麽好的車,還能在這兒蹭免費車位,害不害臊啊。
機場的出站點臨時泊車位只給過往車輛免費提供半小時的停泊時間。
很多來機場接人的車輛有時候就鑽空子,到這裏來免費停車。
通督導員一天要趕不的這種人走。
現在他覺得遲宴澤應該就是這種人。
無意辯解的遲宴澤又去T2航站樓兜了一圈,回來,見到那個生還是孤零零的站在那兒。
應該是第一次出遠門,找不到路了。
穿一件薄荷綠的荷葉邊無袖棉褂衫,搭配一條雪白的七分闊,踩一雙砂運鞋。
紮著長到腰際的雙馬尾,漆黑的頭發跟瓷白的皮一起在瑩潤的澤。
一看就是個剛來京北上學的大一新生。
傻站在那裏很久了,不知道這裏其實不是機場的出口,是機場的口。
去市區的機場大跟計程車得在一樓坐。
這裏是出發港。走錯了。
遲宴澤他們把車停在這裏只是為了方便,不想去停車場排隊等車位,繞大圈,浪費時間。
這裏可以免費停半個小時。
原計劃等蘇玟夏一上車,他們就開車走。
結果蘇玟夏不知道又在作什麽呢,這麽久還沒被陳頌帶出來。
遲宴澤等得無聊,就一直觀察那個找不到路的生。
上背著一個背包,邊拉著一個碩大的行李箱,低頭拿手機查路線,一臉茫然,細眉皺,好像快要哭了。
遲宴澤看不下去了。
他搖下車窗,沖喊道:“誒,那誰,你能幫我扔一下煙盒嗎。”他隨手遞出一個剛剛被他空的香煙盒。
周檸瑯沒有擡頭。離不遠停泊著一輛白的超跑。十七歲的周檸瑯不太認識名車。
只覺得那車外形有點奇特。車屁上那豎立的架子太誇張了。
遲宴澤于是提高聲音,再了一聲。
“穿薄荷綠棉褂衫,白子那個,小朋友,對,就你。”
這次,周檸瑯知道男生是在了。
他臉上掛著黑墨鏡,穿件深藍Polo衫,坐在白的跑車裏,像個追風弄月的時尚闊公子,一點都不像就要校報到的大學生。
紅白齒被斂的墨鏡晃得別樣的豔麗。
男妖來了。
周檸瑯的心都被蠱了。
“過來。幫一下忙。”遲宴澤喚。
周檸瑯邁著緩慢的步子,上去了。
“幫我扔一下。謝謝。”
周檸瑯很迷為何他要找幫忙,他等會兒下車再扔是會死嗎。
可是,周檸瑯還是接了過來。
遲宴澤說:“去裏面坐電梯,下一樓,那裏有機場大,也有排隊載客的出租車。你想要去哪裏?”
認清這人原來是遲宴澤,“我想……去北清大。”周檸瑯聲如蚊吶。也沒想到迷路的時候會是遲宴澤來給指路。
他讓幫忙扔煙盒只是個找過來說話的由頭。
找不到路了,他覺得孤來京北上大學的可憐,所以才幫指一個方向。
“那坐機場大在明霞路站下,然後換五號線地鐵在北清大下。”
“謝謝。”周檸瑯小聲說。過程中,低著頭,垂著眸,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哪個系的?”遲宴澤問,他也是北清大的,他有些意外。沒想到二人還是校友。他隨隨便便就幫到校友了,沒白幫。
“醫,醫學院。”周檸瑯說話竟然開始結了。
等到鼓起勇氣要看他一眼的時候。
蘇玟夏跟陳頌出來了,高聲呼喊:“遲宴澤!”
周檸瑯快速閃開。
遲宴澤的注意力很快也沒放在上了,他戴著墨鏡,昨晚打通宵牌,神不好,一直困覺,其實他也沒仔細看周檸瑯的臉,但是卻對這個人深有印象。
今天,蘇玟夏非要到疲倦的遲宴澤到機場來接。
他舍命陪君子,才勉為其難的來了。其實那天他頭都是昏的。
許久以後,遲宴澤想起那年京北殘暑,他的日子過得日夜顛倒,聲犬馬。數不清的狂歡讓他的頭腦暈眩。
唯一能讓他清楚有畫面的,只有適逢北清大開學,他蹭臨停車位時,在機場偶遇周檸瑯這一幕。
遲宴澤以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周檸瑯。
生來就站在社會食鏈最頂端的他,世界裏充滿了太多新奇跟寶貴的人,事,。
人關于記憶的庫存是有限的,他記不住的往昔太多了。
他以為只要記住那一次,周檸瑯迷路了,是他給指的路,就是對很好了。
殊不知他們之間的故事開始得比那一天還要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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