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早已經定下親給了京城謝太傅家，便是跟著選秀的公公宮去，他年沒準還能個寵妃娘娘呢！

沈嬤見睡得香，也就放寬心了些。

當年原配夫人早逝，千叮嚀萬囑咐地把小姐在沈嬤手里，務必護姐兒順遂平安。沈嬤嬤盡心盡力。想到此番小姐京，大概率要嫁謝府了，自己心里也總算升起滿足。

說來謝、魏兩家早十多年前就是故了，謝家祖父當年任從三品書監，魏家祖父任正四品工部侍郎，職相當。因為魏祖父曾對謝祖父有過救命之恩，謝祖父便提議將孫兒輩定下姻親。

只可惜后來魏家去了地方州府，逐漸沒落。而謝祖父則在朝廷步步高升，至“三公”之一的太傅之位，并被皇上恩賜侯爵世襲。從此與魏家便門第懸殊了。

沈嬤只當謝家如日中天，這樁親事作廢也罷。豈料謝家并沒有毀約，今歲開春時，老夫人還讓人寄來盤纏、安排了船只護送，說念及許久未見，讓姑娘京去瞧瞧。如此行事作為，著實令人深敬佩。

聽聞那謝府一共有兩房，謝太傅仙逝后，長房大老爺襲了爵位。而尤屬二房更為優秀，二房老爺居史館編史，其子謝三公子自生得眉清目雋，表龍姿，十六歲考中狀元，進翰林院編修，惹得大晉朝多子芳心慕之。

而后為謝太傅丁憂三年，如今正值二十弱冠，氣宇風華，神采奕奕。盼這樁喜人的婚事若能就，今后鴿姐兒也就半生無憂了。

想著想著，沈嬤因為冷意而憋起的角，不由自主彎了起來。

就們小姐這樣可人的姑娘，天下哪有正經男兒會不的。

“唔。”忽然船艙一個左右踉蹌，魏妝子抖了抖，猛地轉醒了過來。

四周昏暗，油燈搖曳，風呼哧地從各個隙里滲。分明是八月暑熱之季，哪兒來的這寒氣？

魏妝了頸子，迷離地睜開眼簾，胳膊被側靠的姿勢得有些發麻，骨倦倦。腦海里還是昏倒前的畫面，看到十歲的兒子謝睿沖向自己喊“母親”，還有謝敬彥高修逸的軀趕先一步，撥開了拓跋，后面就印象全無了。

覺已昏過去好久，不會這麼長時間，人們還把丟在那涼的亭子間不管吧？

打了個小小的哈嚏，正式抬起臉來。

目是個墻板發黃的船艙，對面一排矮木架，晃晃地捆著幾盆花。

一盆香金茶、黑牡丹，兩盆波斯木蘭，還有瞿羅金雀花。

這些花識得，在十多年前剛傳大晉時，尚比較見，如今京中貴胄人家已有許多養植了。

只是這些花……好像當年初京拜訪謝家時，滿心憧憬送給謝府羅老夫人的。

大晉朝人多花，羅老夫人尤是。魏妝自己本就喜歡花草，為了討好老夫人歡心，是掏出積攢的私房，提前買了昂貴的花卉，并將養得姣好絢麗，一路迢迢帶去了京城。

所以這幾盆記得很牢固。

就連花盆上的紋路都一模一樣，但怎麼會在這里？

魏妝不發懵。

難道這是……？

忙又了肩頭，繼而臉頰，腦后未綰婦人的發髻，也更。而口不悶了，里汩汩流暢的暖意，已經十年不曾有過了！還有腰肢，雖然始終曼妙，可這會兒的腰分明輕盈得像從未生育。

驚詫地再上了腹，確認這是屬于才有的。

沈嬤著怔忡的小姐，只當姑娘心懷力，夢魘著了。

卻說魏家祖父故去時，謝太傅攜三公子謝敬彥親自前來筠州府吊過喪。筠州府不過彈丸之地，從京城而來的世家年會發，矜貴從容，沉穩有則，凈白與修逸華服，立在那庭院中就好如謫仙蒞塵。

彼時小姐魏妝不過十二歲，還未長開，那謝三公子十五左右，已然長玉立，小姐在長廊柱后看得目不轉睛。

轉眼五年已過，小姐懷春，那謝公子也應當二十了。大約猜出此趟京的意味，一路上總是瞻前顧后的，就生怕去了京城不得人喜悅。

瞧瞧臉上細致的妝容，瑩黛黑，即便行船，也一日未曾懈怠過。總擔心萬一謝公子出現在何，而自己蓬頭垢面顯得敷衍。

誒，沈嬤看，純粹是瞎心。

說小姐貌賽西施都不為過，還有誰能不喜歡人嘛？就算退一萬步，沈嬤為了全小姐的安順無憂，也定須促這樁親事！

一時，沈嬤忙關切地問道：“鴿姐兒可是涼了？這一覺睡得長，雪又比半日前大起。出發時也沒想到還會下雪結冰呢，我再給你尋件褂子，仔細凍著。”

言罷去翻包裹。

適才見魏妝暖熱，又怕吵著酣睡，便沒起做靜。

鴿姐兒……

悉的嗓音，聽得魏妝心頭一悸，看到了沈嬤微壯的背影。婦人大約四十出頭年紀，圓長臉龐，眉角一顆痣，顯得麻利老練又能干事。

這是魏妝生母留給的娘，但幾年前已經因為一場事故離開了。

謝敬彥淡薄自己，魏妝能順利讓他娶親，是因娘沈嬤從中做了梗。但彼時魏妝單純，滿心間慕，并不知曉。后來方覺謝敬彥對沈嬤的厭惡可謂之甚，有沈嬤在，謝敬彥都不稀得與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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