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松了口氣，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兩個響頭，“九姑娘仁慈。”

崔窈寧著桃枝輕點了下，“起來罷。”

蘭香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這才起回話：“我們姑娘說，今日之事，是說錯了話，還請九姑娘念著往日分，莫要與置氣。”

崔窈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還有嗎？”

蘭香不準九姑娘是個什麼想法，著頭皮又說了一句：“有…有的。姑娘說，若是您肯原諒，必定親自登門道歉，給您賠罪。”

“不必了。”

崔窈寧把.玩著桃枝的手指頓了下，淡聲說：“回去告訴六姐姐，都是自家姐妹，又沒深仇大恨，談什麼原不原諒，倒教外人看了笑話。”

九姑娘容姝麗，那雙眼多又嫵.，便是沒說話都給人一種語還休的意味，可一旦神冷下來時，便如那畫像上的九天仙子，凜若秋霜，氣質清艷，渾帶著攝人的貴氣。

蘭香心頭發，應聲告退。

才出門，見九姑娘旁的大丫鬟抱琴姐姐也跟著出來，蘭香忙停了步子。

抱琴笑笑，遞給一把傘，“外面下了雪，姑娘怕你路上寒，特意教我過來送你。”

蘭香拿著傘，一時怔住。

抱琴覷了眼外面的天，拍拍的手背笑著說：“快回去罷，路上雪越下越大了。”

蘭香抿說：“那姐姐替我謝過九姑娘。”

抱琴點頭應下，見撐著傘快步出了院子，才收回視線，掀了簾子回屋。

姑娘不知道何時從人塌上起了，站在窗欞前，拿著把致的小鉸刀修剪著剛抱回來的桃枝。

抱琴挑了個白底桃玉壺瓶遞過去，笑著說：“倒是個知道恩的，也不枉您一番心思了。”

崔窈寧頭也沒抬，“也是個可憐的。”

從前沒細想，只覺得六姐姐脾氣溫，可昨兒個聽說的一番話，倒覺得那些溫都是裝出來的，真正的子未必是這樣。

若真像猜測的這般，只怕伺.候的丫鬟日子都不大好過，蘭香回去，不了被責罵。

到底也是因為，一把傘又算得了什麼。

崔窈寧沒在意，將修剪好的桃枝.瓶。

*

雪愈下愈大，伴隨著陣陣寒風，刮在臉上刺骨的疼，不過片刻，四周便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晚香院，幾個婆子頭看一眼外面的天氣，裹了上的服，湊在一塊說話。

忽然聽到“吱呀”一聲。

幾個婆子瞇了瞇眼定睛去瞧，原來是姑娘邊的大丫鬟蘭香回來了，連忙堆出笑容打招呼。

蘭香朝們笑了笑，撐著傘快步進了院里，到檐下后將傘合上，輕輕抖了抖，見有個新來的小丫鬟閑著，招招手讓把傘送到自己房里。

小丫鬟剛進來伺.候六姑娘，知道蘭香是六姑娘的大丫鬟，正想討好呢，笑嘻嘻地接了。

蘭香見走遠，轉進了屋。

崔秀秀信寫到一半，見蘭香掀了簾子進來，提筆的手微頓，輕聲問：“九娘如何說的？”

蘭香心神一凜，如實說道。

崔秀秀無意識地攥了手中的筆，語氣不復方才的溫，咬牙問：“可是怪我沒親自去？”

蘭香低垂著頭沒出聲。

依來看，九姑娘就算怪，大概也是怪姑娘算計，怎麼可能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生氣。

們這些做下人的，覺得九姑娘待姑娘其實很好，什麼新鮮玩意都往這送，姑娘卻說這是九姑娘在收買人心，變著法的炫耀過得好。

蘭香覺得并不是這樣，可也不敢說。

之前新來院里伺.候的小丫鬟，因為一時快說了這些話，沒過幾天便失足掉進池子里了。

們心里都有猜測，卻沒一個敢聲張。

“我問你呢！”崔秀秀拍了下桌，抑不住火氣，“說話！”

蘭香子一，低聲回答：“九姑娘應當不是那個意思，興許只是還沒消氣，說了氣話罷了。”

崔秀秀覺得這話有道理，心頭的火氣散了三分，丟了筆，臉由轉晴，“麻煩你跑一趟了。”

蘭香畢恭畢敬：“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崔秀秀往外瞥了眼，“這麼大的雪你一路淋著回來，待會我教人給你煮碗姜湯暖暖子。”

蘭香激涕零，又說：“九姑娘賞了奴婢傘。”

崔秀秀神一滯，旋即笑了起來，“倒是稀奇事，九娘一貫霸道，沒把你趕出來就不錯了，看來今天心好，你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蘭香笑著說：“奴婢運氣好罷了。”

崔秀秀擺擺手讓下去，低頭看了眼寫了一半的信，因為剛才緒不穩，甩了幾滴墨上去，清秀的字跡被墨暈染開，看著有些臟兮兮。

深呼吸口氣，將紙一團，又拿了張重新筆。

見字如晤：阿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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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下了整整一日方才停歇。

天氣冷，崔窈寧去跟祖母請安時，已到晌午。

崔老夫人教丫鬟上了杯熱茶，故意逗：“九娘怕不是知道我這有好吃的，特意趕著飯點來罷？”

崔窈寧扯著的胳膊撒，“您又打趣我。”

崔老夫人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的手背說：“天這麼冷，正好留下來陪我用完午飯再回去，小廚房那邊說是從長安學了新鮮的糕點，你一并嘗嘗，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麼好吃。”

崔窈寧依偎在懷里，聲應下來。

崔老夫人著小孫的長發，笑瞇瞇地說：“以后中午就來這用飯，也陪我說說話。”

“好呀。”崔窈寧干脆地應下來，一雙眼彎了月牙，“您只要不嫌我煩，我就天天來。”

崔老夫人手點了下的鼻尖，大笑，“有你這個小鬼靈陪我用飯，我高興還來不及。”

崔窈寧埋在老太太懷里，彎說：“我也是。”

崔老夫人怔了下，了小姑娘的頭沒說話。

要不說偏疼九娘呢。

除了，其余幾個孫都怕怕的跟什麼樣，就是再想親近，也親近不起來啊。

正出神著，有人掀了簾子進來，語氣止不住的泛酸，“祖母就是偏心，用飯從來只喊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