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阿嬤便有些聽不懂了,問:“您這是……”
楚若道:“別管是為什麼,照做就是。我是大將軍的三兒媳,這位是我二嫂嫂,我們都是晏家人……”
晏家這兩個字比皇帝圣旨還管用。
阿嬤頓時拜下去:“恩人吶!”
拉著孫兒也要磕頭,楚若趕將人扶起來:“今天的事也請阿嬤不要對外說了,大將軍雖歿,但你們家中男丁都是為國殞命的,晏家斷無不管之理,先回去忍耐一時,最遲一月,定會給大家一個代。”
阿嬤激得兩眼泛,就知道晏家不會不管他們!
著祖孫二人蹣跚離去的背影,李氏問道:“三弟妹,你方才說得不要睡屋中、多備清水是何道理。”
楚若不語。
離地龍翻沒有兩日了,可也沒有十足把握一定會發生。
前朝至今已近百年未有過此類異事,冒然說出來只怕也無人會信。
“就當是有備無患吧……”
二人說著轉準備回府,突然先前離開的小滿吭哧吭哧跑回來。
“恩人姐姐!”
他沖到楚若跟前,把懷里那只黑白小狗捧給:“恩人姐姐,求求您了,能不能收留福寶?好多人都想吃它,我、我怕它跟著我,會被吃掉……”
楚若一怔,小滿噗通跪下:“恩人姐姐,求您了!我、我可以去討飯,要到銅板馬上給您送過去,行嗎?”
看著男眼里的期盼,楚若輕嘆口氣,從他懷里把狗接了過來。
“那我先幫你養著,等你有銀子了,再來接它走,好嗎?”
小滿用力點頭:“一言為定!”說完著小狗腦袋,“福寶福寶,你先跟著恩人姐姐,等我攢夠了銀子就來接你,好嗎?”
福寶汪了一聲,似乎是同意了,可他一走,小狗也蹬想去追。
楚若抓住它的后頸:“別了,你的小主人會回來接你的。”
福寶仿佛聽懂的話,當真沒有再掙扎。
“姑娘,這狗還通人的……”玉笑著要從懷里接過來,哪知道福寶汪地一聲,十分兇狠瞪。
玉嚇得趕忙停手,又換了三四個人,無一例外,包括李氏都不能它。
“你這狗東西,還認人嗎?”李氏笑罵了一句。
楚若道:“罷了,我先抱著,回府吧。”
回去之后,將福寶安置在自己院里。
這小狗和跟屁蟲似的,無論去哪兒都要跟著。
最后好不容易等它睡著,楚若才去書房找晏錚,說了活魚鋪的事。
晏錚聽罷冷笑:“蠢貨。”
這一句也不知說,還是說公爹。
楚若垂下眉眼看上去溫順極了,晏錚心里一突,難得解釋:“不是說你,這養病坊與六疾坊同屬戶部,本就職能不清,有些事養病坊覺著該六疾坊管,六疾坊又想踢回養病坊,如此反復,才造今時局面。”
楚若點頭,這種事在父親邊屢見不鮮。
“那依侯爺之見,此事是上報朝廷,還是報給戶部。”
晏錚意外挑了挑眉。
報給朝廷還是報給戶部,這里面學問可就大了。
報給朝廷那二坊員必遭罷免,可連帶戶部尚書也要遭殃。
若是報給戶部自行理,那二坊員可罰可不罰,但戶部尚書就要承他一個大人。
這本也是他在權衡的事,可眼前這個養在深閨的病弱子,竟也能和他想到一去?
“那依你之見,是朝廷,還是戶部?”
晏錚把這個問題輕飄飄甩了回來。
楚若也不遮掩,直接道:“若依妾之見該報戶部,一來戶部尚書會承侯爺一個人,二來戶部理此事比朝廷要快得多,妾向那對祖孫保證過,一月之必有回音,所以妾私心里還是希能快一些……”
晏錚微瞇起眸子:“一切尚未應對,你便敢許一月之諾?”
楚若坦然:“若是不許,只怕當下就會有人上門。”
晏錚終于笑了。
徐徐舒展開的眉眼,再無往日的郁深沉:“你倒是聰明。”
楚若也在心里松口氣。
每次面對這人,神經都繃得厲害,好在這樣的反應該是同意了的話。
于是福:“那此事全仰仗侯爺,妾告退。”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
人一走,孟揚隨即出現在角落:“公子,近來戶部正因先前的敗仗不肯給我們撥軍糧,想不到夫人抓住他們這麼大一個把柄……”
晏錚輕描淡寫睨他眼:“你這‘夫人’得倒是順口。”
孟揚低頭:“屬下只是實話實說。”
晏錚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桌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盞茶功夫后,才道:“照的話做,另外,把救濟之事傳出去。”
晏序做好事向來低調,可他不同。
花了十年銀子,就該有十年回報,比如眼下!
而另一頭,楚若回到房里,發現福寶不知何時醒了。
這小狗一會兒跳到東窗,一會兒竄到西房,里不停嗚嗚吼什麼,似乎極是煩躁。
“姑娘,這狗兒瘋了,剛才醒來就跑來跑去的!”
玉咕噥抱怨,楚若卻想起《異災志》中有載:“——地龍翻前兆牛馬仰首,犬聲,鼠聚于街狂吠不止,蟲鳥鋪天而魚躍出水……”
眼下這模樣,不正是應驗了?
立時一個激靈:“玉,你馬上去一趟承恩侯府,就跟表姐說,我明日想邀和幾位姐妹,去邙山寺上香!”
“明日?”玉瞪大眼,“可是姑娘,后日不就是大將軍他們出殯的日子嗎,您這兩天出去只怕會惹人閑話……”
楚若道:“正因后日公爹殯期,我才想先到廟里,為他們求一個平安。”
平素看著溫和,可一旦下了決定那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玉只能照辦,到承恩侯府把話轉達到,薛翎一愣:“若平時極在京中走,哪里有什麼好姐妹?”
玉道:“回表姑娘話,這是我們姑娘的原話……”
薛翎思索一陣:“我明白了,邙山那邊靠著先帝陵,定是想找人壯壯膽子,小嬋,你拿我的帖子,去蔣家、謝家,就說我明日想上香,邀們作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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