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木材鋪屬王家。

王掌柜今天本也是跟著來探探風，聽到這麼大樁生意，也顧不上其他：“三夫人，我們王記木行可以，請問您要多套，要什麼木料？”

楚若掀起眼皮看他眼：“本夫人方才已經說了，紫檀木和黃花梨木都要，先各來一套打打樣吧，要是不錯，就將老太君和本夫人的新房都換了。”

兩套？！

這在京城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單子啊！

王掌柜激得差點要跪下，旁邊一起來要的同行懷疑道：“三夫人，您確定嗎？這一套換下來至一萬兩起步，你們將軍府……當真拿得出來？”

同來的人紛紛點頭。

如果拿得出這麼多銀子，又怎會連幾十兩、幾百兩的菜錢都欠著？

楚若角一牽，慢悠悠地從袖子里拿出沓銀票。

大寶號的票號，整整一千兩！

“這些，夠定金了嗎？”

王掌柜連忙雙手捧上：“夠了、夠了！”

扭頭狠狠瞪方才懷疑的同行：“錢掌柜，你們家不做生意，可別來礙著我們！這三夫人可是楚國公府的大姑娘，區區幾千兩銀子，還能真欠著不？”

這下眾人沒話說了。

上萬兩的木都隨便定，又怎麼會差他們那點銀子？

再說了，這樣有錢的主兒可不能得罪，要不然以后還做不做生意了。

帶頭鬧事的鋪掌柜最先道：“誤會、都是誤會，二夫人，不管別家怎麼說，咱們的料還是年底結清，您看可好？”

李氏反應不過來愣愣點頭。

那豬鋪的也跟道：“嗨，都是外面瞎傳，我這也不要了，兩位夫人不要見怪！”

一時間來要賬的十之八九都散了。

余下那一兩也不好再提。

這些人走后，李氏才如夢初醒，握住楚若的手：“好弟妹，這次多虧你了，要不然都不知如何收場……”

雖是商賈出，但嫁到將軍府管家以來，每個人都客客氣氣的，何曾見過這種場面？

楚若笑著安兩句，李氏又憂心問：“對了，你方才說要買兩屋擺設的事，手上有那麼多銀子嗎？”

晏家一年的開銷也就五六千兩，這位弟妹雖是楚國公府來的，但也沒聽說富庶到這種地步啊？

楚若只道：“我自有法子，不過府上賬目還得請二嫂盡快盤清，今日是把他們哄走了，可難保日后不會再來，而且也怕有人渾水魚……”

李氏一凜：“你說得對，這些日子忙昏頭了，我馬上人盤賬。”

說完就把管事、賬房進來，安排完后又要去門房代。

楚若看像是有意把自己忙得跟陀螺似的，一雙杏眼下已見烏青，不由道：“二嫂，你……真的沒事嗎？”

李氏瞧見滿含擔憂的目，笑了：“放心，我沒事，其實忙點好，忙起來就不會胡思想，日子也能捱得快一些……”

說得輕快，里滿是辛酸。

楚若只能用力握了握的手：“有什麼事二嫂盡管吩咐，若能做的，一定做到！”

妯娌間敘完話，玉也把藥買回來了。

進府就聽說要賬的事兒，馬不停蹄跑到楚若那兒：“姑娘、您是說笑嗎？奴婢跟您說得陪嫁還剩幾千兩，不是幾萬兩啊！”

小丫頭腦門上還冒著汗，可見著急忙慌的。

楚若先讓坐下：“我知道，這兩屋子木的錢，不從陪嫁出。”

“啊？不拿陪嫁，那從哪里出？”

總不能是晏家這個窮婆家吧，都聽說賬面上只剩五百兩了！

楚若道：“母親不是送了十二家店鋪、二百畝良田嗎？哦好像還有兩別莊。”

提起這個玉眼睛瞪得溜圓：“姑娘，您不是想讓他們出錢吧？您忘了這些田頭、掌柜可都是夫人的人，讓他們拿錢，那不是鐵公拔嗎？”

楚若一本正經地點頭：“不錯，正是鐵公拔。”

當天下午，這些田頭、掌柜們就被了來。

為首的是胭脂坊的掌柜江濤，他是小江氏一手提拔起來的，未語先笑：“大姑娘，小人都聽玉姑娘說了，您急著使銀子，小人也不敢含糊，這樣吧，我們胭脂坊出一百兩。”

一百兩？

那跟兩萬兩比起來簡直杯水車薪啊！

玉急得要跳腳，楚若制止，抬眼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余下的幾家換了眼神，紛紛道。

“小人這兒可以拿八十兩。”

“我們五十兩。”

“哎呀大姑娘，小人鋪子今年生意可不景氣，實在要湊的話，勉勉強強二十兩吧……”

這數越報越低，最后還有耍賴說賬沒收回來沒錢的。

楚若看著這一群腦滿腸的江家人，知道他們私下早已勾兌好，依然平靜道：“江掌柜，你是老人了，還請幫若算算，加起來大概有多呢？”

江濤隨意估了個數：“約莫五六百兩吧，大姑娘要是嫌，小人還能再湊個幾十兩的。”

這也就哄哄這個不懂生意的貴了。

事實上江家這些年產業做得極大，別說他們胭脂坊，隨便一家一年收益都在五千兩，鋪子里的現銀跟流水一樣。

不過夫人代了，名義上他們是跟著大姑娘去晏家，實際上原來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賺多虧多，不都是他皮子上下一張的事兒嗎？

江濤都已經準備好說虧多數了，哪知道楚若本不問。

“江掌柜，若雖不懂這生意之道，但聽你們說得，似乎各自店鋪都虧損得很是厲害，能艱難維持著就已不錯了，對嗎？”

江濤直覺有哪里不對，一同來的已連連點頭：“是啊，大姑娘恤，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小人們都是勒腰帶過日子，能拿出幾十兩已經很不容易了！”

楚若“哦”了聲，心滿意足靠回椅背：“既然如此，那虧損的鋪面就都關了吧，左右也賺不了幾個錢，沒必要讓大家白辛苦下去。”

“！！！”

掌柜們被噎個正著，江濤暗罵上了這小丫頭的當，忙道：“大姑娘誤會了，也不是連年虧損，只是生意銀錢往來，大伙兒賬上沒什麼現銀。”

“這樣吧，大姑娘若真是著急使錢，小人們就咬牙再湊一湊，兩千兩，您看怎麼樣？”

他已經察覺到這位新主不好對付，主放低了姿態。

楚若卻搖頭：“兩萬兩，一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