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最終以娘帶走晏文景結束。
楚若坐回喜床,罩上蓋頭,沒過多久門就被推開。
來人端坐在椅之上、一大紅喜服染了酒意,是晏錚!
微微攥手指,卻沒見他往這邊來。
晏錚停在桌邊,自顧自地倒滿一杯酒。
隨后往地上一潑。
“你也算看見我親這一日了……”
他低低對著虛空開口,語聲蕭瑟。
楚若脊梁骨竄上一陣寒意。
這難道是在跟早已過世的榮家大嫂代?
做完這一切,那人又給自己添滿茶水,一飲而盡。
“將喜蓋揭了吧。”
冷淡的聲線聽不出一緒。
但楚若知道這話總是對說得。
遲疑片刻:“這……只怕不合規矩。”
對方冷哼一聲,直接丟來一桿喜秤。
戰場上的人,最忌拖泥帶水。
楚若握住喜秤向上一挑。
紅蓋飄落。
一片旖旎紅中,對上一張俊得不像話的臉。
事實上,這是第二次真正看見他。
皇城門口初次驚鴻一瞥,此時卻清清楚楚,能看見那鋒利的眉、削薄的……
賞花宴上那些貴們曾經評價。
——晏家五子各有風姿,唯三郎晏錚,文可奪魁,武能蓋頂,骨龍姿,貌若天。
如今看來這最后兩句沒有夸大。
深吸口氣,起,行禮:“妾楚氏若,見過侯爺。”
屋子里一片沉寂。
晏錚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他的目很冷,無論是看,還是看紅燭、看喜床。
都猶如在看死一般。
楚若維持著這個作,一刻、兩刻,的額角沁出汗珠,腳也漸有些發麻,直到都以為對方不會回的時候,才聽到簡短兩字。
“更。”
喜服本就繁復,晏錚坐在椅上,更是不便。
楚若只能半屈下膝,小心地解開領扣,再繞到后為他更。
男人坐得筆直,像一桿出鞘長槍。
可全最脆弱的后頸卻正對著,毫無保留,仿佛引一般。
楚若呼吸一,不自覺抬手了鬢間那支金步搖。
若是此刻、有把握一擊致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方管事急切的聲音。
“侯爺、歇下了嗎?壽安堂那邊又鬧起來了……”
壽安堂是晏老太君的居所。
晏錚倏地往外,楚若道:“夫君,妾陪您一道去吧?”
晏錚看一眼不置可否。
楚若急忙跟上去。
夜深人寂。
壽安堂里忙得人仰馬翻。
晏老太君披頭散發躲在角落里,手中拿著剛打碎的藥碗,不停揮舞:“走、都走開!不準傷害我兒!”
眾人怕傷著自己都退到門邊。
二夫人李氏哄道:“祖母,沒人要傷害公爹,您先將那東西放下,好嗎?”
晏老太君頓時激:“胡說、胡說!我親眼看見有人要害他,好多人、好多!”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害他?”
邊說邊撲過來,屋子里一片混,李氏不得已退出屋子,正好看見過來的晏錚。
如同看到救星般:“三弟你可算來了!快,祖母又發作了!”
晏錚面無表往“走”。
屋子里,嬤嬤們正不停安老太君,見他進來忙道:“老太君您看,大將軍他來啦!”
晏老太君渾渾噩噩抬起頭。
看見晏錚,滿是皺紋的臉上立刻綻開笑容:“老大、快,過來,讓我瞧瞧!”
晏錚近前,晏老太君慈地捧住他的臉,左右端詳。
“不對呀,老大,你怎麼瘦了?”
“你、你不是我的老大,你是誰,你是誰?!”
片刻前還好端端的老人突然暴起,狠狠將那藥碗碎片刺向他。
“小心!”
楚若驚呼一聲,卻見晏錚抬手,穩穩抓住老太君的手。
“祖母,是我。”
晏老太君迷蒙的眼神漸漸清醒過來。
呆呆他片刻,又哭又笑:“是你、怎麼是你這個災星啊!”
“活下來的那個人,為什麼是你呢?”
這話簡直誅心!
可楚若環顧四周,竟是沒一人覺著意外!
晏錚面上亦沒有半分波,只任哭鬧到力竭,才從手中掰下碎片,給李氏。
“以后,收好。”
李氏忙不迭應下:“趕明兒我就讓人把祖母房里的東西全都換了,換木制的,再鬧騰也傷不到人。”
晏錚唔了聲,李氏又看到楚若,面歉:“這位就是三弟妹吧?真是不好意思,新婚夜還這樣攪擾你們……”
楚若忙說沒有。
看著壽安堂里人人一臉疲,心下嘆了口氣。
家里男丁們尸骨未寒,唯一能撐門面的老太君又了這樣,到如今還能維持著人心不散,全是靠著晏家從前的威。
可再這樣下去,晏家這艘破船又能撐多久呢?
翌日清晨。
楚若醒來時,晏錚已經走了。
玉不知道昨夜發生的事,端著熱水進來見還是全須全尾的樣,有些黯然:“姑娘,姑爺也太不把您放在心上了……”
楚若不便與解釋,洗漱后,換上往前堂去了。
晏家的靈堂就布置在那兒。
白幡縞素,哭聲不絕。
晏家主子們沒在,底下人看見新夫人剛過門就來此祭拜,都有些愣。
“三夫人。”
方管事眼含欣地走過來,楚若頷首:“方管事,若想來祭拜一下父兄。”
方管事引著上前,靈堂上供奉著六個牌位,中間是大將軍晏序和夫人謝氏,然后依次是世子晏荀、二公子晏城、五公子晏衡以及最小的晏昭。
楚若規規矩矩跪下去。
心中默念,大將軍、將軍夫人,還有諸位兄弟,若既嫁他為妻,便是晏家一份子,他若苦海回頭,我自患難與共,否則,就要請諸位原諒了……
重重磕下三個響頭,隨后上香、燒紙。
等一切做完,出了靈堂,才道:“方管事,若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方管事忙道:“請教不敢當,夫人請說。”
楚若斟酌一會兒:“若想知道,從前府上,侯爺的境如何,是否……不招老太君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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