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衛云薇的話，葉玉接下來的兩天都快活極了。

吃好喝好，睡得好，面紅潤許多。

靈芝卻是郁悶不已，有什麼好樂的？

廚房送來的吃食一日比一日差，從粥到饅頭腌菜，在蘇家就沒吃過這等次貨。

試探問：“小姐，您沒發現最近的伙食變差了嗎？”

葉玉正坐在梳妝臺前照鏡子，雙手捧臉，嘆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的人~

聽見靈芝的話，有些疑，差？這是差嗎？

葉玉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衛家給吃的是稻米粥，口爛，而不是卡嗓子的粟摻麥麩。

腌菜是新鮮蘿卜和芥菜，清脆爽口，而不是爛菜葉，吃起來有霉味。

十四文一個的蛋蒸的羹，以前過年才能吃一次呢，現在天天吃。

伙食好得很，怎麼會差？

葉玉投去一個質疑的目，似乎在說，你是不是挑食？

靈芝有些郁悶，蘇家的馬夫雜役才會吃這種東西，為小姐的婢，可以說是小姐吃什麼，就吃什麼。

“小姐，您現在是郡守千金，衛家這是看不起你呢。”

靈芝在衛家三天吃的都是這等貨，接下來的日子只怕難捱，不如挑唆葉玉去爭辯一番。

哪個好人家會苛待媳婦吃食？

葉玉不知道蘇衛兩家到底有什麼舊怨，但從親那日開始，這不是赤擺著的嘛？

葉玉白了一眼，毫不上鉤，順著的意思道：

“人家本來就看不起我呀。”

手指沾了點胭脂抹在臉上。

“再說了，這吃食已經夠好了，外頭許多人連飯都吃不起，只能吃草和觀音土填肚子。”

葉玉又拿起石黛描眉，孤芳自賞地對鏡眨眨眼。

“你知不知道觀音土？一口吃下去，最先剌嗓子，然后粘在嚨跟咯痰一樣，吃下去就覺不到，人再熬幾天就會死。”

靈芝不知怎麼突然扯到這方面來，趕開口：“好了好了，小姐您別說了，怪瘆人的。”

葉玉像是看稀奇貨一樣打量靈芝，都說貴族高坐云端不知疾苦。

沒想到，貴族邊的仆婢也跟著不諳世事。

靈芝一古板的規矩多如牛，卻連人間最基本的生存環境都不知道。

葉玉第一次羨慕給人做丫鬟的，起碼不愁吃喝，還有的挑剔。

暗暗搖頭，長吁一聲。

葉玉若是蘇蕓小姐，以后都吃住在這里，肯定會去鬧一通。

但不是，更不會在衛家久居，多一事不如一事，與一萬五千兩相比，這點小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剛才衛云薇的侍來傳話，明日就能出門了。

葉玉的心也跟著激起來。

要開始尋個機會死遁了。

*

“噼啦！”

一道閃電劈向大地，轟隆隆的雷聲隨之傳開。

細的雨連綿不休，拍打著瓦片，從屋檐滾落地面，飛濺起一片水花，洇半邊廊廡地面。

此時，天還未亮，下雨天烏云布，靈月撐傘遮擺，防止水珠飛濺到上，順著廊廡推門走房。

今日是靈畫值夜，靈月拍醒靈畫，去端水。

轉進室，開帳子，喚醒葉玉。

“小姐，醒醒。”

昨日葉玉吩咐無論如何，這個點都要醒。

葉玉睫了，睜開眼，打了個哈欠，發凌地鋪陳在下。

“小姐，該起了。”靈月聲道。

葉玉一下子清醒了，是了，今日要和衛云薇出門游玩。

一激靈坐起來，聽得有嘩嘩雨聲、悶雷滾滾、還有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地聲。

葉玉問：“下雨了？”

“是啊，下一夜了，指不定待會兒就歇了。”靈月道。

葉玉起來推開窗，看見如珠般的水滴從屋檐落下，形一片整齊的剔珠簾，抬頭天，牛細雨洋洋灑灑。

還好，雨不大，應該還能出去。

葉玉洗漱完畢，就跟著芳蹤先去松柏堂問安，卻發現老夫人這邊已經支起席。

劉觀音、衛云薇、衛云雪還有二房的大媳婦王春月都在這里。

衛云薇看見葉玉，眼眸掠過一抹歡喜。

“嫂嫂，來我這邊坐。”

葉玉拋棄自我，引蘇蕓小姐上，款款道：“孫媳子不適，來晚了，還請祖母與母親莫要怪罪。”

模樣乖巧，聲音弱。

劉觀音閃過一抹煩躁，“既然子不適，那就在屋里呆著，下雨天出門做什麼？”

衛云薇出門的請求兩日前就答應了，此時不宜反悔。

葉玉看一眼自家婆母，歡喜道：

“還有半年便是祖母生辰，蕓兒擅蘇繡，準備給祖母繡一幅萬壽圖，今日出門是為了挑選線，若無合適的，便只能從南邊運過來。”

老夫人沉聲道：“你有心了，快坐下吃飯吧。”

“哎，祖母，孫媳這就來。”

葉玉笑著盤跪坐，什麼蘇繡都是假的，蘇蕓小姐不會，也不會。

等半年后，早跑了。

以孝道為借口，婆母也不好為難，不給出門。

葉玉笑著拾起筷子，夾了一個蔥餅給婆母。

“母親，您嘗嘗這個。”

劉觀音放下筷子，板著臉。

“你瞧瞧你大嫂，嫁過來一年就懷了一個，還有四個月就臨盆了，你準備何時讓我抱上孫兒，讓祖母抱上曾孫？”

葉玉剛夾一塊口，暗嘆這里伙食真好，以后要常來蹭飯。

聽得此話，里的進肚子。

被點名的王春月有些赧，“二弟妹是個有福氣的。”

其余的不肯再多說。

葉玉不是好嚇唬的，張就畫大餅。

“母親，我與夫君還年輕，孩兒會有的，蕓兒保證半年之必定懷上，五年之生三個。”

說完，還豎起三手指。

劉觀音嗤了一聲，連夫君都攏不住，還大言不慚說要生孩子，不害臊！

只見葉玉繼續說：“老大給祖母捶，老二給母親肩膀，老三跟姑姑下六博，放風箏。”

孩子還沒生出來，就已經開始分配好了。

兒孫繞膝的畫面在腦海浮現，老夫人面不自覺和幾分。

衛云薇來興趣了，搶著道：“那我要個孩！”

葉玉拍著脯信誓旦旦道，“都行，都行。”

劉觀音撇撇，好似男都能控制一樣，不過想起那畫面著實好~

心底不自覺愉悅幾分。

屋氣氛喧嘩熱鬧，前來請安的衛云驍站在屋外，眸子一暗。

他就說這個人在勾引他，企圖利用子嗣在府站穩腳跟。

他偏不讓得逞！

衛云驍輕哼一聲，轉離去。

不著頭腦的石硯隨而去。

*

細雨天青，稀稀拉拉的牛雨還在下，長安集市熱鬧喧囂，一輛馬車轔轔而來，停在通寶樓門前。

一路行來，葉玉都在掀簾看熱鬧。

不愧是長安啊，果真是個迷人眼的富貴地。

衛云薇見嫂子看花了眼，心也有些得意，殷勤道：“以后嫂嫂想出門，盡管我便是。”

葉玉剛想答應，就看見一抹灰青影從遠的香燭鋪走出來。

他著山青領長袍，下著褐間裳，氣質溫潤，眸子含，撐著一把油紙扇，只是軀清瘦，瞧著有些清冷孤寂。

葉玉眨眨眼，再看一遍！

若沒看錯，那不是第一任前夫，王聞之嗎？他怎麼也在長安！

葉玉嚇得立馬撤手，令簾子合，一顆心忐忑不安。

衛云薇笑問：“嫂嫂，長安好不好？”

葉玉勉強扯出一苦的笑容。

“好啊。”

長安好，遍地是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