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將一些涼掉的菜重新熱過。

餐廳靜悄悄的，明明是年三十的大日子，金家卻如墜冰窟。

路櫻低著頭，一勺一勺的將藥膳吃掉。

金北周角抿了抿，數次想跟搭話，都被輕聲細語地回避了。

場面尷尬。

金北周在桌下握住左手，不容拒絕的力道，五手指住的，拇指不斷挲虎口位置。

“我接到急任務，”高琴剛才接了個電話，“沒辦法陪你們過新年，這是媽媽給你們準備的紅包。”

金家規矩，長輩會為晚輩、兄、嫂會為弟、妹發新年紅包。

高琴給了葛琪一個，金莓莓兩個。

高琴笑道：“莓莓有孕，可以拿兩份。”

金莓莓和伊瑎一塊道了謝。

說完，高琴手里紅包一轉，將剩下的兩個給了路櫻。

金北周眼皮子輕掀。

高琴淡然道：“櫻櫻有了飛寶，也能得兩份。”

順著作，葛琪從善如流，將四個紅包分別給了路櫻和金莓莓。

按照常理，路櫻作為二嫂，也該給金莓莓準備兩個紅包的。

但跟金莓莓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每次都是金北周裝模作樣地幫給金莓莓發。

這次照舊。

金北周眉心直跳，著準備好的四個紅包，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凄涼。

“媽，大嫂，”他服了，“你們給飛寶準備時，都不通知我一聲嗎？”

他是準備了四個，因為他知道按照習慣，長輩們會給金莓莓兩個，金北周自然而然也幫路櫻多準備了一個。

若加上飛寶，他要準備五個才對。

誰能想到們連飛寶的都準備了。

家中就沒有給狗發紅包的習慣。

高琴和葛琪都沒說話。

兩人心里藏著路櫻懷孕的，既不想委屈了，又不能在路櫻同意前暴這個，只能借飛寶的原由送出去。

聽起來是荒謬了些。

金北周將兩個紅包扔到對面，淡聲：“謝你二嫂。”

金莓莓點頭：“謝謝二嫂。”

伊瑎跟著致謝。

“‘謝謝’我收下了，”路櫻不打算演，“畢竟這里面真有我一半。”

“......”

金北周撇臉，鬼使神差的喜歡出的占有。

不管是占有他，還是占有他們的錢。

金北周探過去，湊到耳畔：“我給飛寶訂個最好的狗窩，比紅包實用，行不？”

路櫻屁朝另一邊移，拉開兩人的距離。

金北周不輕不重笑了聲，手臂環住腰，毫不費力將兜了回來。

高琴沒時間待，臨走時，把路櫻單獨到面前。

“不想要的話，”肅穆道，“跟媽媽說一聲，媽媽幫你聯系醫院。”

路櫻點頭。

高琴眼神溫，看了片刻：“我真的很想你媽媽。”

路櫻眼皮灼燒，汩汩涌上的意瞬間模糊了的視線。

真的開始搖了。

路櫻對于外公和高琴來說，是路母的延續。

失去的親人，再沒有見面的可能，只能從家人上找出一星半點悉，可路櫻沒有家人。

唯一的家人，是不打算生下來的寶寶。

-

午后燦爛，路櫻躺在客廳搖椅小憩，飛寶偎懷里乖乖巧巧的。

廚房是葛琪領著保姆在準備除夕夜和明天的用品，還刻意輕了聲，像是怕打擾休息。

一道影罩下，路櫻臉上的被遮住，不舒服地蹙眉。

下一秒，飛寶被來人抱走，一張輕的毯遮在上。

不等路櫻睜眼，飛寶隔著毯子，重新窩回懷里。

金北周坐旁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飛寶的耳朵，低著嗓教它喊爸爸。

從窗外灑，難得的靜謐安寧。

路櫻眼睫在瞼下投出小塊斑駁，輕聲：“金北周。”

“......”男人手一頓，“嗯？”

路櫻：“我十五歲那年，在幸福樹下埋了一個心愿球。”

金北周下顎漸漸繃。

路櫻：“上面寫著我十年后想為的人。”

路櫻就是個矯又中二的姑娘，不嫌這些事傻，想在人生的每個階段，留下值得懷念的印跡。

心愿球隨著幸福樹一起種下。

傻呼呼的在幸福樹上刻著路櫻金北周的字跡，完全不懂外公當時的搖頭嘆氣。

15歲，懂什麼和終生，早早將自己束縛在一個人上。

而心愿球上寫著：【路櫻要為外公的驕傲，PS:要和金北周在一起。】

可如今，路櫻都不敢去看外公。

沒能為外公的驕傲，甚至把生活過得一團狼藉。

“金北周。”路櫻喚道。

男人結滾了一圈。

路櫻睜眼，瞳孔清亮：“以后我要自己了。”

“......”金北周啞得發不出聲音。

“婚后第一年，我獨自去威吉斯，你在我這里被扣了二十分，”路櫻細聲細調，“第二年，扣了二十分，第三年，二十分，方才的話，二十分，你還剩——”

路櫻出兩手指：“二十分。”

金北周眼睛開始發紅。

“二哥，”路櫻彎，“這是咱們青梅竹馬的份。”

金北周嗓子磋磨得不像話：“你想說什麼？”

路櫻：“你不懂嗎？”

“我看出來了，你口算很好，”金北周紅著眼，說著戲謔的話，“是不是我打擾你睡覺了...”

路櫻直勾勾的：“金北周。”

“......”

路櫻：“別裝傻。”

男人角上揚，眼底卻沒有溫度，臉頰高折疊度的骨相呈出幾分凌艷的殘忍。

他上半前傾，在角，喃道：“我可接不了別人說我離異，你想都別想。”

路櫻想張說些什麼。

然而什麼都沒能說出口，就被金北周來勢洶洶地堵住。

男人單掌由下而上鉗住頷骨，食指與拇指在兩頰，迫使張開，方便他長驅直。

飛寶不安地喚。

路櫻掙扎幾下，發現自己像只困，一切都是徒勞。

半晌，金北周松開些，額頭抵住的，呼吸灼熱：“你本離不開我，以后我多陪你，去哪兒我都陪，行不？”

路櫻臉發白。

金北周歪著腦袋，臉著臉，耳鬢廝磨。

路櫻聲音發：“金北周。”

“嗯。”

“你讓開。”

“抱一會，”金北周充耳不聞，“你...”

似乎是忍到極致，路櫻一歪，酣暢淋漓地吐進了他懷里。

金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