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讓人忘記了所有的疼痛。
他深吸一口氣,試探地問道:“醫生姐姐,你有男朋友嗎?”
護士一聽,小心翼翼地接過換下來的止紗布,悄抬眼看了顧詩筠一眼。
然而顧詩筠就跟沒聽見一樣,依然面無表地進行手,蹙眉不語。
待結束,徑直往手室大門的方向走去。
年輕男人還躺在手臺上,見要走,趕喊住,又急促促地問了一遍:“哎,你怎麼不回話啊?你有男朋友嗎?”
顧詩筠頓住步伐。
略有些汗的背在不氣的手服下更加麻黏膩。
搖搖頭:“沒有……”
大男孩的眼中,陡然間倏忽有。
誰料想,隨即又在人家尚未痊愈的傷口上直接補了一刀。
“但我有老公。”
-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
公寓就在醫院附近,五分鐘的車程,十分方便。
顧詩筠整個人都倒了在沙發上,疲憊地了眉骨。
休息過后,打開手機,上下了一下對話框。
一片寂靜。
剛準備去洗澡,顧母就打來了視頻電話。
老人家臉上的笑容都快要溢出屏幕了,“筠筠,程赟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又來……
就知道這老兩口無事不登三寶殿。
自從退休后,不是自駕游就是出門麻將,能聊上幾句的,也就只有——
“程赟什麼時候休假?”
“你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
“你要不要提前備個孕?”
顧詩筠煩躁地了太,敷衍了事道:“媽,我最近比較忙……”
一聽這話,顧母扯著嗓子嚷嚷著:“顧詩筠!你忙什麼啊?”
聲音頗大,滋滋的信號電流聲都快順著網路鉆進腦子里了。
“你看看你那朋友圈!別人的朋友圈里是詩和遠方,你的朋友圈里只有吃和微商!好不容易結了婚,結果倒好,領證當天老公就跑了!兩年了,他回不來你可以去部隊找他啊!”
顧詩筠疲憊不堪地闔了闔眼,一天的手,讓本不想應付這些問題。
“媽,人家那是軍事重地,部隊不放他回來,我怎麼去找啊?我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顧母嚷嚷道:“你就不能打他們部隊電話問問啊?”
“拜托啊,空軍基地保程度連FBI都定位不到,我上哪問啊。”顧詩筠麻木地回道:“而且我覺得我一個人好的,他每個月的工資如數上,我自己賺的也夠花,買服買包都……”
“好什麼好啊?”話還沒說完,顧母就急吼吼地打斷:“一個孤獨的人,面對空的房間,守著寂寞的包!你以后就和包啊服啊過一輩子?”
顧詩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也不是不行,反正沒有孩子,再養一只貓、一只狗……”
生活已經焦頭爛額,可不想邊再多個孩子,把焦頭爛額變飛狗跳。
萬一要響應國家號召生三胎,好了,一地。
圖什麼?
圖頭不夠焦嗎?
圖不夠多嗎?
可顧母才不管這些。
老人家簡直要氣絕,屏氣幾秒,長吁喟嘆地問道:“顧詩筠,就你這一天到晚稀里糊涂的樣子,我問你,程赟站你面前你還認得出來嗎?”
顧詩筠闔了闔眼,“他是我老公哎,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再說了,就算認不出來,人家也能認出來吧。
朋友圈也不是白發的。
顧母冷嗤一聲,著聲音駁道:“我可跟你說,前幾天隔壁老王家的兒子當兵回來,兩年沒見,兒子杵他面前,他愣是不認識。”
顧詩筠敲了敲肩胛骨,漫不經心地說道:“那是因為老王家的兒子本來就不是他親生的,認不出來也正常。”
“嘿,你個臭丫頭,別跟我在這耍皮!”
瞧見這幅佛里佛氣的擺爛樣,顧母實在是氣不打一來。
“我不管,反正限你兩年時間,給我抱上外孫!”
顧母說完便按斷了視頻電話。
畫面卡在老人家最后長脖子嗷嗷的一幀,廓模糊,飛揚跋扈,眼簾皮的半永久眼線都快翻上天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作孽……
抱外孫?
結婚兩年,手都沒牽過,就抱外孫?
果然就跟小說里寫的一樣,媧補天、清水造娃,還沒等到作者說的下一章開車呢,孩子都生了。
顧詩筠簡直無奈到要自閉了。
將手機扔在一邊,抱著膝,蜷在沙發里。
的長發散落在肩頭,綽綽地遮住白皙起伏的鎖骨,只余下淺淺不均的呼吸。
偌大的公寓又沉寂在一片漆黑之中,如濃稠墨硯般的夜,已經深沉得化不開。
閉上眼,便是兩年前,三月初春的城公園。
那是第一次見到程赟。
天空藍的軍帽下,是一雙如同星辰般深邃的眸子,似乎能窺測到深,也仿佛能勘破心。
明明現場那麼多年輕漂亮的人爭先恐后地將手中的花遞給他,可他偏偏,選擇了落在地上的那朵。
“顧醫生,你的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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