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位自稱九娘的小婦人，竟然是卸去濃妝，換了裳的老鴇。

若不是聲音一樣，楚云汐怕是很難認出來。

能妖嬈也能端莊，九娘果然有點東西，楚云汐登時就覺得五百兩銀子花的值。

楚云汐回府時，楚珣已經來了。

“你們小姐去哪了！”

他見楚云汐又不在府上，嚴聲厲詢問院中的下人。

“爹爹。”楚云汐笑著走了過去。

楚珣一見到，臉立刻好轉，“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楚云汐笑意僵了一下，“爹爹一片苦心，兒怎能辜負。”

朝素打扮的九娘看了一眼，“兒剛剛出去請了位教習嬤嬤教兒規矩，免得日后給爹爹丟臉。”

楚珣聽見答應了先是一喜，不過聽見竟然自己出去找了位教習嬤嬤，馬上又有些不高興。

他看了眼一素的嬤嬤，臉上出不屑的神。

“兒，你可知你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外面普通的教習嬤嬤怎麼能行，爹爹府上有現的嬤嬤，還是跟爹爹回府吧。”

楚云汐笑笑，“爹爹放心，這位嬤嬤很不一般。”

才不要去楚珣府上呢。

前世楚珣給找了位嚴厲的教習嬤嬤，讓去楚府學規矩，楚夫人劉春華那個潑婦，不僅罵是野種，小賤蹄子，還讓嬤嬤拿竹板的手心。

“老爺，民婦這廂有禮了。”

九娘上前一步，行云流水行了一套大禮，儀態姿勢，比楚珣見過的所有誥命夫人都端莊。

楚珣見狀再沒說什麼，只是臉不太好看。

“兒這里就不勞爹爹心了，倒是兒的嫁妝……”

楚云汐眼中閃過一狡黠，“兒去了貴人府上，還需上下打點，哪哪都是使銀子的地方。”

拉著楚珣的袖子，出幾分小兒神態，糯糯道，“爹爹放心，日后兒若是得了寵，一定不會忘了爹爹的大恩大德，您以后就是兒的倚仗。”

“你放心吧，爹爹都準備好了。”

楚珣咬了咬牙，雖然疼，但也明白這些錢財是必須要舍的，楚云汐在京中無依無靠，將來得了寵，肯定會要幫他走仕途。

況且，楚家在平州也算數一數二的富商了，楚月容和爹要真是客死他鄉，楚云汐出不了宮，偌大的家業還不是指他打理。

“兒這幾日就在府上安心學規矩，爹爹慢走。”楚云汐福了福，迫不及待要學規矩了。

楚珣滿意離去。

*

“人想要得寵，想要讓男人對你千依百順，首先要學會哭。”

九娘站在房中，一副先生的模樣給楚云汐講課，毫不見風塵氣。

櫻雪看像騙子，嘟囔道，“哭誰不會，還用你教。”

“沒錯！”

九娘不跟小丫頭一般計較，繼續道，“但是你要哭得惹人憐惜。”

只見九娘眉頭微抬，瓣微張，眼中很快就含住了一包淚，無辜又委屈。

淚水落不落，蓄滿眼眶，眼珠轉向一旁，回眸時眨了下眼睛，幾滴淚水便如珍珠般滴落，眼尾的睫上還沾了一顆，真真是我見猶憐。

手在鼻子上沾了一下，干干凈凈到楚云汐面前，“看見了嗎楚小姐，這樣哭不僅漂亮，還沒有鼻涕。”

“九娘大才！”

楚云汐心服口服，不說別的，這說哭就哭的本事，就夠學的了。

九娘笑著拭干了臉上的淚，“姑娘資質上乘，只要九娘稍加點撥，日后必能得償所愿。”

四日半很快就過去，九娘傾囊相授。

臨走時，著那雙水瀲滟的眼睛，眼中浮現出好幾幅人圖。

端莊賢淑，嫵人，宜喜宜嗔，梨花帶雨……

九娘看了一眼馬車，又看看，“楚小姐，你我相識一場，九娘最后還有一句話相送。”

“九娘但說無妨。”楚云汐道。

“楚小姐想要立于不敗之地，牢記永遠不要對男人心。”

楚云汐微怔，很快便明白了話中的含義。

“九娘放心，我記下了。”

九娘點點頭，“我姓杜，楚小姐日后要是有什麼用得著我杜九娘的地方，盡管去香閣尋我。”

“祝楚小姐得償所愿，心想事。”

說完，杜九娘沖楚云汐嫵一笑，一夕之間又變了香閣的老鴇，挎著小包袱扭著腰肢上了馬車。

*

二月二十四。

明日就是楚云汐東宮的日子。

就算再不想來楚珣府上，出嫁當日也要從這里上花轎東宮。

楚云汐府后，丫鬟碧玉一路小跑進了楚妙倩的院子。

“小姐，楚小姐進府了，被老爺安排進了寧安軒。”

楚妙倩看了碧玉一眼，繼續坐在銅鏡前打扮自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讓那個鄉下野丫頭自慚形穢，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家小姐。

“呸！”

楚夫人劉氏啐了一口，“楚家小姐在這里呢，外面除了野種哪來的楚小姐，配嗎！”

“你這個月例銀沒有了，讓你長長記！”劉氏一臉刻薄，“再敢稱呼那野種是楚小姐，我就把你發賣了！“

“是。”碧玉低著頭不敢多說什麼，趕下去了。

楚妙倩放下了手上桃花簪，走到劉氏邊跟撒，“娘，你說那個楚云汐長什麼樣啊。”

“爹爹相貌英俊。”楚妙倩抬手了自己的臉蛋，一臉驕傲，“兒就隨了爹爹，會跟兒長得像嗎。”

劉氏打量著兒，柳葉彎眉，姿纖細，雪白的皮隨了楚珣，不像一黃皮，模樣很是清秀。

揚著下，一臉驕傲，“一個被你爹棄十六年的野種，只靠親娘一個人拉扯，肯定一小家子氣，沒看嫁妝都出不起嗎，全都是你爹拿的。”

劉氏想到這里就一肚子氣，庫房里值錢那幾樣都被老東西挑走了，說是撐門面。

楚妙倩聽見娘親這麼說，害一笑。

就算東宮為太子良娣又如何，找了嬤嬤學習規矩又如何，還是比不上。

就在此時，一位小丫頭進來道，“夫人、小姐，老爺讓您二位去前廳，說是……見禮。”

楚妙倩本來就對楚云汐很好奇，聞言立刻拉著劉氏，“娘親，我們去看看。”

劉氏撇一笑，“走，先給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