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茉反應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蕭政聿剛才話里的那個音樂老師說的好像是。

可他去相親，要生什麼氣？

他們早就不是那種關系了好嗎！

幾位中年阿姨都紛紛轉過頭來看向，角和眼睛里都帶有揶揄的笑意，棠茉連忙擺手搖頭：“我不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去相親好了，不用管我。”

短羊卷的阿姨聞言，一副早已心知肚明的樣子，“我年輕的時候也很說反話，上說著不生氣，其實心都快要碎掉了。”

“我真的不生氣啊，我為什麼要生氣？”棠茉對此到不理解，都有幾分哭笑不得了。

羊卷阿姨點點頭，“對，我年輕的時候說的就是我真的不生氣這句話。”

棠茉：“……”

選擇用微笑和沉默來回應。

還有好奇的阿姨問：“你是從哪個地方來的，是小聿的朋友嗎？”

沒等回答，老板用大托盤端上來了好幾碗手搟面，幾個人坐到圓桌上去吃了，棠茉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而蕭政聿全程就跟沒事人一樣，他吃飯速度很快，放下筷子之后，半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抬起頭，看幾眼。

那碗番茄牛腩面大概還剩下四分之一的面量時，這位大小姐突然也抬起頭，害他很不自然地快速別過眼，還假裝咳嗽了幾聲。

然后就聽見小聲地說：“我要是不全部吃完，會被扣分嗎？”

眼睛眨啊眨的，像是一只小兔子，吃草的那種。

蕭政聿沒猶豫，低聲答道：“會。”

“可是這碗面的份量真的很大啊，我以前在其他的面條店里都可以吃完一整碗的，你不是也知道的嗎！”棠茉不滿地嘟囔著，在心里打起算盤：“那你打算給我扣幾分？”

不遠的廚，老板忽然從長方形的窗口里探出頭，看見蕭政聿后，朝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蕭政聿恍然大悟。

大概是對方以為關系好的原因，暗暗加了很多份量，他站起，徑直往外走，“不扣了，回家吧。”

棠茉都沒回過神，起之時，男人都已經走到店外了，只好匆匆忙忙跑過去，在他后面問道：“你已經來這里一年多了呀？”

“嗯。”蕭政聿轉過頭來回答。

本來還想繼續問他為什麼會來桑桉這個什麼也沒有的小地方時，棠茉突然停住，雙手捂了，警惕無比：“你不會因為我太好奇、問題太多，也給我扣分吧？”

蕭政聿笑了。

眼睫向下，這大小姐上的圍還沒解開。

正好一只手從上面放下來，他順勢抓住，然后將整個人都轉了一圈，抵到另一邊的墻上，單手去解那圍的結。

死結，有點難。

棠茉是臉朝著墻壁的，左手還被拉住，有些彈不得，只好勉強地轉過頭，小聲催促道：“你快一點。”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聲。

“汪！”草叢里突然有狗聲。

棠茉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只黃不拉幾的小土狗，朝狗笑笑，上的圍很久之后才被扯下來。

—

回家路上，棠茉跟在后面。

說實話，走了一天了，很累。

平常連出去旅游爬山都只選擇有電梯的那種，到了桑桉兩天，不管去鎮上還是到哪里都靠徒步，兩條都酸了。

從不太遠的地方好像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鈴鐺聲，棠茉剛抬起頭，就被拽進了一個朗的懷抱中，接著一輛疾速而行的自行車差點兒就著的肩膀飛過。

蕭政聿低頭，看瞪大眼睛盯著自行車離開的那個方向，還以為是被撞到了那里，忽然這小姑娘拉起他的手，激地喊道：“我也想要一輛自行車，這樣就不用每天走路去學校了！”

沒辦法，只好帶去到附近的一家小車店里。

桑桉地方不大，彼此就算不認識，相一段時間，也會耳能詳，因為總能從第三個人的口中得知對方名字。

車店老板很有眼力見，本來見棠茉氣質不凡，以為今天晚上鎖店之前能大賺上一筆，結果看到旁隨意站著的男人時，放棄了這個想法，老實地做起生意。

甚至一度說道：“看看喜歡哪輛，我再給你們打個八五折好了。”

棠茉在三排自行車里挑選了一圈，看中了一輛紅拼黑的，就是沒有籮筐，可能平常放包包、水杯什麼的不是特別方便。

但架不住值高，就是喜歡漂亮的東西。

蕭政聿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略微皺了下眉頭，“這是專門的山地車吧？日常上下班騎的話，買輛簡單的就好了。”

“是的，而且這款還不是門級的，我就進了這麼一輛，價格不便宜呢。”老板在一幫點頭附和道。

棠茉才不管這些，已經拿出手機了，囂張地說道：“姐有錢。”

利落干脆地打開了掃碼付款的界面，“4890”四個數字一輸完，卻卡在了面容付款的一步，嘗試了幾次碼輸，最后屏幕上彈出來的是綁定的信用卡已鎖定。

不死心，試了剩下的幾張，全都無法付款。

車店老板為自行車后胎打氣的作僵在了半空中，他還以為是自己的二維碼出了什麼問題，走過去哈幾口氣用服下擺干凈，又說：“實在不行的話，您掃我手機也可以的。”

可不能放過這麼大一單了。

棠茉擺了擺手，走出去和一直跟在他爺爺邊的助理打電話，被無告知：“老爺說既然要鍛煉小姐您的生活自理能力，就不能再給您零花錢用了，所以財務今天上午就凍結了您名下綁定的所有銀行卡。”

“那可以早點兒通知我一聲啊！”棠茉氣急敗壞地喊著，“讓我先轉出點錢來用也好呀，我又沒有發工資呢，我這個月每天要怎麼吃飯？”

助理公式化地回答道：“會將您的問題及時反饋給老爺的，小姐再見。”

棠茉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也是無可奈何。

一轉頭，就對上了蕭政聿漆黑的眼神。

也只好向他借錢了，并且再三保證著：“我一定發了工資立馬還你！”

“不能換一輛？”蕭政聿反問道。

老板都急了，“這山地車其實日常上下班也可以騎的啊，而且你看這胎多厚實，比起一般的自行車來說，安全系數肯定更高。”

“哎呀，朋友喜歡的東西有什麼好猶豫的，我再給你打點折總行了吧？”

最后一句話讓棠茉臉都紅了一下。

正想解釋，轉眼間蕭政聿那邊已經付完款了，然后檢查了一下胎，打足了氣，慢慢地扶到了店外面。

棠茉很滿意地看著。

也只是看著，僅此而已。

直到走到馬路對面，蕭政聿停下來，看著蹦蹦跳跳一直往前走的背影，瞬間眼皮跳了跳，他住，問道：“你不騎麼？”

棠茉回頭看了一眼，很誠實：“我暫時還不會騎。”

甚至沖他氣急敗壞：“你那是什麼眼神啊，你以前也沒有教過我騎自行車啊！”

蕭政聿：“……”

他早就該料到的，說得還含蓄，暫時、不會。

那有什麼辦法呢，以前沒教，也只能現在教了。

調了一下車座椅的高度，蕭政聿扶住了車子的后座，然后讓棠茉坐上去騎，剛開始一段距離，的方向控制得比貪吃蛇還歪，不過學得很快，畢竟鄉鎮路上的汽車很，稍微注意一下路上的凹坑就行了。

棠茉也是洋洋得意：“我平衡力可是天生很棒的！”

“小的時候爺爺都說我比別的寶寶要快兩天學會走路呢……怎麼樣，我騎得好不好？”

“蕭政聿，你先別松手啊，我說可以松了以后，你再松！”

殊不知，后扶著自行車的男人早就停下了，這會兒都落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蕭政聿注意著前后方，暫時沒有車輛會來，只不過自行車的正前方有一棵巨大的古柏樹，正常人眼睛不瞎，一般都是不會撞上的。

他剛這麼一想完，不遠就傳來了“砰！”的一聲。

自行車前面的胎卡在樹干上。

人則是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都不一下了。

棠茉后腦勺是的泥土地，摔下去有緩沖力，并不覺得多疼，只不過剛才摔得時候左腳被腳踏板給別了一下，這會兒火辣辣的疼。

看到倒著的蕭政聿跑過來以后，拉長起尾音喊道：“你干嘛啦，都說了你不要隨便松手了，我要告訴我爺爺！”

“不對，我要你給我加十分補償我！”

蕭政聿默默抿了抿，走到一旁，俯下，看了眼那一截紅了的腳腕，隨后出一只手，想拉地上的棠茉起來。

“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是同意啦？”棠茉愉悅地把自己的手給放了上去，然而還沒開心幾秒鐘，腳腕傳來鉆心的疼痛差點兒沒把的生理淚水都給出來。

十分好像要的有點了！

再次抬眼去看面前的男人時，他把自己扶起來以后，忽然半蹲下了，沙啞的聲線在即將全部沉沒的夕里，很黯淡：“自己一個人可以上來嗎？”

“什麼？”棠茉怔著，有些木訥。

猶豫著出手臂，但又很惶恐且刻意地問了一句：“你不收費，也不扣我分吧？”

蕭政聿無語了一瞬。

接著，背上重量一沉。

他什麼話也沒說，背過手稍微扶了一下穿著長的，然后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走著。

棠茉覺一顛一顛的。

落下的夕，把最后一縷金黃的奉獻了出來，破開兩團在一起的云層，刺得樹上的野蟬都開始不停鳴了起來。

嫌照不舒服，棠茉也偏過了頭。

枕在男人的脖子上，鼻息之間滿是獨屬于他的那種冷煙草味，不過好像淡了很多，還有微熱的晚風拂面。

而后，呼吸聲一點一點變得均勻了起來。

原本勾著男人脖子的手臂也落了下來，蕭政聿停頓了一下，沒說什麼話，繼而把兩只藕似，白得發的手臂又重新環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牽住了的手。

好像是背了一個小小的書包。

棠茉睡得很，還做了一場夢。

夢見金麥燦爛的鄉野之間，騎著一頭豬，悠哉悠哉地走在爛泥路上，手里還有一把很長的狗尾草，時不時到臉頰，的。

直到忽然有一道小男孩的聲音響起，脆生生地喊道：“爸爸！”

夢境與現實開始割裂，一幕幕細碎紛飛。

棠茉睜開惺忪的睡眼，不管多下，都越過蕭政聿的肩膀，看到了路中央站著一個穿著打扮干凈，年齡很小，塊頭也不大的小男孩。

他剛才是喊了蕭政聿……爸爸？

他們也才分手了六年而已啊，他怎麼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