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聽他語氣篤定,忍不住想笑,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能怎麼幫出氣?難道要找爸媽幫忙?遑論不可能真的把這件事拿去麻煩娜斯佳,他家哪有那麼神通廣大,還能幫在學校出頭。
但宋郁說得對,這件事不是沒有作空間,可以先把證據留存下來,等畢業大吉了再找崔平山理論。
夜間刮起了冷風,燕棠被吹得瑟了一下,手機上顯示凌晨兩點十五。
“他們還在里面,你要回去找他們玩兒嗎?”
宋郁也看了下時間,“不了,我讓司機來接。你今天也去我家住吧,明天正好一起去俱樂部。”
“不用了。”燕棠想也不想就立刻說,“我回宿舍住吧,在你家換服洗澡什麼的也不方便。”
“這個時間還能在宿舍洗澡?”
燕棠噎了一下,“我要換服。”
宋郁默然看著,過了幾秒,忽然問:“老師,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他這話說的怎麼這麼可憐,像是嫌棄他似的。
燕棠眼睫了,抬起眼看他,“瞎說什麼呢,你這麼聰明可的學生,沒有老師不喜歡和你待在一起。”
沉默片刻后,宋郁忽然笑了下,不繼續問了,等車到的時候也不提要留宿他家的事,地讓司機大老遠從東二環繞到北五環,抵達后又下車把送到校門口。
凌晨三點多的大學校門像個黑漆漆的口,還真有些嚇人。燕棠走進學校,沿著不甚明亮的路燈走了幾步就有些害怕,鬼使神差地回了一眼,發現宋郁竟然還站在校門邊上。
距離有些遠,年高挑的影被夜暈模糊不清的廓。
手機一聲震,是宋郁發來微信消息。
「別怕。」
心里那點兒不安就這麼給驅散了。
很久以后,燕棠才會意識到此時遠遠不夠了解宋郁,以至于沒有看清楚他的舉中所帶有的危險信號。
現在還將之歸結為男孩子模糊不清的善意罷了。
燕棠回到宿舍后給宋郁報了平安,迅速洗漱,安然睡下。
而宋郁這晚卻遲BB囍TZ遲沒有睡著。
他到家后洗了個澡躺在床上,一抬眼,月恰好落在床頭。
床頭著許多小紙條,全是燕棠的字跡,上面寫著他容易忘記的中文詞句,有幾張上面甚至畫了個生氣的小惡魔,用胖乎乎的俄文寫道:不能再記錯了!!!
他驀然笑了一下,掀開被子開門去了客房。
燕棠那晚留宿之后,吳阿姨本來在當天就要做清理,但被他阻止了,說先這樣放幾天。
宋郁躺在客房的床上,嗅到那香氣已經變得很淡,可惜今晚不會再來這里住下,讓這味道再延續幾天。
不過哪怕只剩下一氣味,也足夠他立刻起來。
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很新奇。
他當然不可能對一無所知,長了張這樣的臉,從十五六歲開始就能經常收到各種各樣的暗示,但他一直沒什麼興趣,還曾經以為是訓練強度過大,消耗了這部分力。可自從遇見燕棠之后,就這麼莽撞地徹底蘇醒。
現在宋郁心里終于清楚——他真的太喜歡他的中文老師了。
今天說起在學校欺負的事時,真讓人想把抱在懷里哄一哄。
人總是貪心的,雖然躲開他的樣子也很有意思,但宋郁還是希他們可以再親近一點兒。
而且他并沒有很多耐心。
宋郁在第二天請教了談過多任友的超子:如果一個孩兒對長得很不錯的男人無于衷,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他沒有經驗,雖然有一些自己的判斷,但聽取有經驗的人的建議未嘗也不是個辦法。
超子放下啞鈴,坐在休息長椅上了把汗,拍了拍宋郁的肩膀,哈哈一笑:“你也有今天啊!”
宋郁聽懂了這句話,微笑不語,等他繼續說下去。
“那道理還不簡單?說明你不是喜歡的類型唄。”超子語重心長地向他解釋:“甭管男,談都是挑自己喜歡的那類,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從今以后喜歡上的人都有他的影子……”
聽到這里,宋郁就有點兒笑不出來了。
他的確沒想過這一點。
宋郁轉過頭去看向坐在休息區的燕棠,此刻不像往常一樣幫他整理今天遇到的生字和句子,而是低頭拿著手機,飛快地打字回消息。
燕棠在跟江聿行聯系。
自從昨晚跟宋郁聊過之后,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再爭取一番,不蒸饅頭爭口氣,君子報仇,等畢業后也不晚。
于是怎麼收集留存證據就了問題。
把事簡化了一下,去崔平山的名字,詢問江聿行是否認識了解這方面維權知識的人。他在北大念書,肯定認識不法學院的同學。江聿行很爽快地答應幫忙去問問,并且很快有了回信。
一是要保存所有之前工作通的原始記錄,包括燕棠提的翻譯文稿容、郵件流記錄,如果有微信證據,也要及時進行保全。
對方盡心盡力地列出了燕棠需要在前期做的事,還說未來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聯系。
這可真是幫了大忙,燕棠連連道謝,說要請江聿行和他的朋友吃飯,可惜現在將近過年,那位朋友已經不在北京,只能等之后有機會再說。江聿行倒是還沒回老家,燕棠就問他是否有空。
他倒也不客氣,又發了張油畫展的購票截圖過來,說正好多買了張票,問愿不愿意吃飯前一起去看個展。
看著這條消息,燕棠微微皺起了眉頭。
“老師,你在懶。”
頭頂上響起一道聲音,放下手機,坐直,糾正宋郁:“我沒有懶。今天的材料我都歸納完了,回去就發給你。你做的預科班作業我也都看過了,錯誤很,好的,還有幾個地方需要加強記憶,今晚我會一起發給你。”
“我是逗你的,別張。”宋郁眉眼一彎,“我只是好奇你在忙什麼。”
燕棠拉他在自己邊坐下,“有件事兒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兒?”
“下下周的周日,補習課能不能調整到早上?我下午可能會有別的安排。”
宋郁不聲地瞥了一眼的手機屏幕,看見了對面那人的頭像,就是那晚帶燕棠去酒吧的男人,燕棠真正喜歡的那個男人。
“你們要約會?”
“不是約會,我找他幫忙,準備請他吃飯答謝,不過他忽然提出說一起要看畫展,時間上和我們的課程撞了……要麻煩別人辦事,總覺得拒絕他不太好,但如果你不方便,肯定還是以上課為先。”
畢竟那次課會是宋郁預科考試前最后一次正式上課,需要做最后查缺補的收尾工作,算是很重要的一次課。
宋郁抿了抿,“可那天晚上不該我們一起吃飯嗎?”
他說的沒錯,那天之后,他就要去上海特訓,燕棠也要回家過年,下次見估計都得三月初了。
燕棠瞧過去,見宋郁長睫垂下,滿臉委屈的樣子,心想這哪還有的選呀,連忙說:“沒關系,反正我跟他都會回南市過年,在老家請他吃個飯也來得及。”
正要給江聿行發消息,忽然又被宋郁按住了手。
“怎麼了?”燕棠一抬眼,和他四目相對。
說來說去,這飯就是非吃不可唄。
宋郁凝視片刻,忽然改了口風:“沒關系,最后一節課可以移到上午。”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既然那天沒辦法一起吃晚飯,等你和他吃晚飯之后,我接你去吃夜宵吧,就當做我去比賽前的送行。”
“沒問題。”燕棠點頭。
令意外的是,宋郁不僅同意了調整課程時間,還提出要在去赴約之前,帶去重新打扮一番。
他的理由是,既然是謝別人的幫助,就要展現出對邀約的重視,得讓人看得出特地打扮過,就像上次跟那人去酒吧的時候一樣。而他作為學生,自然要全力支持。
燕棠試圖解釋上次也沒有特意打扮,但宋郁卻笑而不語,一臉不信的樣子。
更沒想到,在那個周日到來的前一天,當給宋郁上完倒數第二節中文課的時候,宋郁竟然以一起去散步為借口,真的把拉進了SKP。
SKP里的服掛在上合適嗎?
不管尺寸風格合不合適,反正那價格是一點兒都不合適。
“宋郁,我真的要生氣了。”
“你怎麼舍得對我生氣?”
燕棠無可奈何地被宋郁拉進了店里,見他跟銷售打了個招呼,指著幾套淺系風的服,“讓試。”
他說話很簡潔,很霸總,只有燕棠知道這是因為他只會說這幾個字。
銷售姐姐們則已經把他當了一擲千金的提款機洋人富哥,殷勤地拿來一堆服包包鞋子,說這套搭配是今年最流行的,又說那件服很適合去喝下午茶的時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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