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人，五廓，還有那一高傲的年氣，造主像是獨獨偏了他，給了他這麼一副無可挑剔的皮囊。

“梁瑟。”他自報姓名，聲線清朗又矜貴，桃花眼里似有似無的笑意與多，像是話里的小王子一樣。

然而邵辰湊上來，笑嘻嘻地告訴：“遙遙，你可以他瑟瑟，因為江小姐和我們一直是這麼他的，現在加你一個。”

梁瑟眼眸微睞，想了想之后微微一笑：“看在你是院里唯一的孩的份上，就允許你這麼我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穆遙聽話地點點頭，就見周斯抿起角笑起來，雖然有種不祥的預，終究還是溫溫和和地看向梁瑟。

才明白，為什麼媽媽提到梁瑟時表古怪，不愿穆遙接近這個男孩，他長得實在太好看，紅齒白面帶桃花，大大超出了孩能夠抵的范圍。

在旁人眼中，這是造主的厚待，可在親人眼中，這樣的長相，卻是福薄緣淺。

慧極必傷，深不壽，越是優待，越是不能長久。

穆遙隨著老人長大，他們常念叨的這些道理，都懂得。

看著這四個男孩，他們是在這個城市認識的第一批朋友，是將篆刻進生命，留下烙印的人。

兜兜轉轉，穆遙的視線不控制地移向了那個年，縱然他惜字如金，可是卻忍不住想多看他兩眼，只因為他清清冷冷，像極了山村里為照亮夜路的泠泠月。

絢爛無比的山花固然勾魂攝魄，可只向往那一抹月的明亮。

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一直在看，而且已經看了很久，讓穆遙都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的視線直直地對上，穆遙覺得心里有一線好像在輕輕地。

“顧林玨。”他簡短地自我介紹，一如他的外表給人的印象一般清冷寡言。

正出神，冷不防被人敲了一下腦袋，一抬頭就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梁瑟非常熱心腸地問道：“小遙遙，你可是看上哪個了？跟我說說，我幫你牽牽線。”

穆遙慌忙搖頭，周斯扯開梁瑟：“哎，你別把人家嚇到，遙遙還是個小孩子呢。”

那是他們初相識，在院門口昏黃搖曳的燈下，年上自帶芒，從不曾褪。

沒過多久，穆遙就知道梁瑟所說的那個條件是什麼。

那是個金黃的下午，穆遙趴在桌上對著看不太懂的書本撓頭，只聽梁瑟敲敲的窗戶，說：“過來給我當模特。”

穆遙看了看自己，沒覺得自己有當模特的資本。

不過看著梁瑟不怎麼緩和的臉，什麼也沒敢說。

既然是答應了別人的事，就得做到。

穆遙規規矩矩地坐著，雙手疊放在膝蓋上。

梁瑟從沒見過這麼拘謹古板的模特。

他本來就心不好，站起來正要發火，忽然和穆遙的眼神匯。

像是被電了一下，梁瑟猛然撇開臉，沉默地坐回去，像是個炮仗忽然被堵住了口，一場發霎時間偃旗息鼓。

那個眼神，他從沒見過。

坐在他面前的人，或許有驚艷，有欣賞，有仰慕，有花癡，有喜歡，但從沒有這麼單純的敬仰，幾乎是帶著一種虔誠。

遇上穆遙，他真的是沒辦法。

梁瑟躲在畫架后面，一邊用畫筆涂抹，一邊悶聲問：“小土包子，你會不會畫畫？”

穆遙搖了搖頭：“我只跟村里的老人學過筆字，過年的時候會寫對聯，我家的對聯都是我寫的。”

言語里有微不可察的驕傲，可是梁瑟覺得到。

他懶散地應道：“那好啊，以后我教你畫畫，你教我寫筆字唄。”

穆遙點頭，笑起來。

梁瑟抬眼看了一下，正上彎彎的笑眼。

他之前選模特，要求很嚴苛，畫畫的幾個小時他都讓模特一不地保持姿勢，所以邵辰他們都覺得給他當模特簡直是一種酷刑。

可是眼前這小姑娘，倒是讓他沒那麼討厭。

安靜，溫和地坐在那里，像是抵了時間流逝，把一切都在此刻定格。

像是印象派的畫一樣。

照下來，模糊了穆遙側臉的線條，那里好像有芒在跳飛舞。

梁瑟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遙遙？”

穆遙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看著他。

“你覺得顧林玨好不好？”

穆遙覺得自己的表一下子僵住了，梁瑟一笑，說：“好了，這才是你招牌表。”

他把畫給看，一半臉上是跳的靈，一半是驚訝呆愣又怯的表。

穆遙抿，地一笑：“我看不懂，但是覺得很好看。”

他毫不吝嗇地用了暖系，像是要把的暖鋪陳整個畫面。

可是不至于熱烈，剛剛好的暖，剛剛好的溫與怯。

穆遙發自心地喜歡。

在心里，更認定梁瑟是個天才，即便他的襯上沾著五六的料，即便他把的頭發得像窩一樣。

他仍是那個有些憂郁，但是眼神干干凈凈的小王子。

他表面上一派散漫，卻那麼敏銳，一眼看穿了自以為藏得非常好的心思。

梁瑟手一揮：“喜歡就送你了，要裱起來哦。”

穆遙重重地點頭：“嗯嗯。”

梁瑟走過來，一只手的頭發：“傻孩子，怎麼這麼傻。”

穆遙頂著一頭如草窩的頭發看著他笑，因為知道直到此刻，才真的可以走近他們的瑟瑟。

他們的小王子一直很孤獨，可是有了穆遙，就像把他和外界搭建了一座橋梁。

梁瑟上課趴在桌上睡覺，放學就帶著穆遙回家，周末拉著他們出去采風，把小生的書折飛機送還，把塞進課桌的巧克力零食留給穆遙補，分著穆遙又心酸的暗歷程。

他們打完籃球，仰躺在籃球場上，看著湛藍的天空。

梁瑟手一扯，把跑過來給他們送水的穆遙也扯倒在旁邊，好巧不巧，那一邊就是顧林玨。

穆遙不好意思地往梁瑟這邊挪了挪。

邵辰忽然懟了一下梁瑟的胳膊說：“我前幾天看見你跟一個孩出去玩，跟上次可不是同一個。”

梁瑟瞇著眼睛懶懶地應了一聲。

周斯說：“邵辰你別管他，自己欠的債遲早得他自己還，尤其是債。”

梁瑟翹著，慢悠悠地說道：“你們這是嫉妒，嫉妒我長得帥有魅力。”

邵辰沖穆遙說：“遙遙，看到沒？以后見了這樣的就得繞道走，長這樣的都沒什麼好東西。”

穆遙看了看梁瑟，他依舊得意，毫沒影響，于是實誠地點點頭，梁瑟忽然扭過來，敲了額頭一記：“小丫頭，這麼不給面子。”

穆遙說：“瑟瑟，雖然我也很想給你面子，但我覺得邵辰沒說錯。”

梁瑟一頓，他朋友多得像滿天星，就連穆遙都沒法替他辯護，他眼睛一彎，轉向笑得開心的周斯說：“阿，我昨天人之托給你送了份書，你收到了嗎？”

周斯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考慮怎麼樣了？那姑娘讓我趕回話，可跟其他孩不一樣，我看這次你可慘了。”

邵辰湊過來：“什麼書？哪個班的？”

穆遙的耳朵也豎起來。

他們敢這麼肆無忌憚，不過是仗著周斯脾氣好。

周斯一把推開離得最近的邵辰，笑著說：“你怎麼不問問小玨怎麼理他收的那一大疊書？”

眾人看看顧林玨，又默默轉開了目。

周斯沖他說：“別悶著啊，跟我們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生？”

知道顧林玨可能不會搭理他們，原本打算看熱鬧的邵辰和梁瑟掃興地退回去，看見穆遙還在發呆，邵辰還做個鬼臉把穆遙嚇得一，被顧林玨護崽子似的往旁邊一帶。

梁瑟笑著看了一眼。

未料顧林玨開口說道：“沒什麼要求，喜歡就好。”

邵辰驚訝地看著他。

周斯淡定地問道：“笨一點也沒關系嗎？”

顧林玨墨黑的眼睛像是發的曜石，睫為眼睛勾了一圈分明又漂亮的眼線：“嗯，不挑。”

幾人聽得一頭黑線，邵辰不怕死地補刀：“不挑的話怎麼那麼多追你的孩你一個也看不上？”

顧林玨思考了幾秒鐘，總結道：“記不住臉。”

“去你的，”周斯毫不留地說道：“數學公式你記得一字不差，你跟我說記不住那些生？”

梁瑟說道：“你們都誤會了，其實小玨說的是實話，因為你們不知道，其實他是八百度近視眼，看到的臉都是高糊。”

一群人哄笑起來。

穆遙一邊笑，一邊憾，還是不知道顧林玨喜歡什麼樣的孩。

他們在一起聊什麼都沒關系，但是絕不能向梁瑟提起他的母親。

周斯向穆遙解釋：“瑟瑟的母親，呃，因為他父親患重病，在他還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嫁給了有錢人，所以瑟瑟一直不能原諒。”

盡管知道對于梁瑟來說，這件事仍是在滴的傷口，但是直到臨其境，穆遙才知道梁瑟對母親刻骨的仇恨。從未見過梁瑟那麼瘋狂的樣子，像是一頭面目猙獰地向侵領地的敵人示威一般，仇恨又痛苦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