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娜迦了，娜迦容貌依舊。”老和尚淡笑著。

“老了老了，已經很久沒有人過我娜迦了。”雪姬微笑著。

梳洗打扮好的雪姬與澤嵐大師坐在偏室，澤嵐大師從袖中掏出一只柚青的小瓷瓶放在桌上，瓶口被一只木塞堵住，雪姬隔空嗅了嗅，咸咸的，“嗯，海水的味道，這是什麼？”

老和尚答非所問，問道“娜迦可還記得，鬼域酆都？”

雪姬著他，一臉若有所思。

冷杉、水澤和果兒在樓下吃飯，“天界里也有好幾個佛，可為什麼和尚爺爺是‘不佛’呢？那到底是不是佛呀？”果兒手里抱著個大饅頭。

冷杉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兩雙眼睛齊齊地看向水澤，水澤正喝粥呢，被他倆這麼猛地一看，一口粥嗆到，狂錘口。

“咳…咳…你們干嘛？…”

“澤澤，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呀，你不是尊尊的坐騎嗎？”果兒搖著他胳膊，冷杉也挑眉看他。水澤撓撓頭，說道：“這個……好吧，雪姬和老和尚認識的時候，還沒有我呢。但是有一次喝酒時，倒是提起過，這滿天神佛里，有一位“不佛”。”

冷杉和果兒認真地聽他說著，“我就問，既屬于滿天神佛，怎麼還是不佛呢？雪姬就說，因為他修了正果，卻并未佛。”

“原因呢？”冷杉問，他還真沒聽說過這一號人。

“因為他不愿意，他拒絕了神祇。當然啦，這個神祗你們都認識，就是雪姬。”水澤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冷杉和果果都愣住了，這世上還有和尚拒絕佛的？

澤嵐原本是靈山深，一所古寺的小沙彌，比起寺中其他師兄，他慧極佳，人很聰明，總是能很快的參主持所講的經文。主持圓寂后，他就被選為新一任主持。

當時靈山周圍的鎮子，民風還未開化，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男子當街搶劫，子自甘墮落，老人險無賴，整個鎮子烏煙瘴氣。

澤嵐知道后，每日帶領寺中弟子清晨下山，到鎮中免費講經布道，希能夠化鎮子的居民，日落黃昏再返回。

起初鎮子上的人都不把他當回事，甚至笑話這老和尚腦子有病，更過分的，有人在澤嵐念經時，將糞便扔到他臉上，引起一片哄笑。寺中的弟子很生氣，想上前理論，澤嵐卻搖搖頭，繼續面不改的將經文講完，周圍的百姓紛紛一愣，倒是再沒人搗。

此后的每一日，澤嵐都帶著弟子在鎮子和寺中來回奔波，就這樣過了二十年。從一個年輕的和尚變了老和尚，鎮中的人民漸漸習慣了他，聽他講經的人越來越多，直到一天，他講完經文，發現底下的鎮民已經痛哭流涕。

從此，籍，強盜行善，老人和藹。澤嵐用了二十年時間，化了這個鎮。他還經常派寺中的小沙彌，幫鎮上的孤寡老人干農活。久而久之，附近的幾個鎮子都知道了靈山有個佛法高深的澤嵐大師。

“澤嵐大師真的厲害，去年科舉落榜后，我總是心中憋悶，找大師開解了一番，現在我已經看開了。”一個書生說。

“是啊，而且澤嵐大師一點架子都沒有，無論貧窮貴賤，他都一視同仁。”一個婦人說。

“哎，我給你們說，我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澤嵐大師就是如今的樣貌。這都過去幾十年了，他老人家還是這模樣。該不會是已經佛，長生不老了吧。”一個獵戶說。

“我看是，大師佛法高深，肯定早就佛了。”周圍的人附和著。

這些話被坐在他們后的茶館里喝茶的雪姬聽到，此次來，就是接引一位僧人，上天佛的。于是想見識見識這個人，便于澤嵐每日回寺的必經之路。

黃昏時，遠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雪姬定眼去，是幾個小和尚和一個老和尚，那老和尚周籠罩著淡淡的金，頭上祥瑞罩，果然是已得道的高僧。

于是雪姬心中一，化作一只白的猛虎，趴到大路的中央。

有小沙彌看到了前面的猛虎，正以攻擊的姿態看著他們，呲獠牙，一副急眼了的模樣，害怕的大起來。這一喊，周圍的小沙彌也看到了，紛紛兩發，坐在地上。

澤嵐卻面平靜，那白虎形巨大，目澄澈，不是凡。輕聲安了弟子后，走上前來，念了聲佛號，道：“白虎施主，可否讓老衲和徒兒們過去？”

小沙彌們一愣，師傅怎麼跟老虎說上話了？誰知那白虎竟真的開口，“不能。我了許久，再不吃人我就要死了。你們今天都得給我當晚餐。”

小沙彌哪里見過白虎說話，一聽自己要變晚餐了，全都嚇得暈過去了。

澤嵐聽后沉默許久，道：“如此說來，施主確實有不得已的難。老衲能否與施主打個商量。請施主放貧僧的徒兒們過去，老衲愿意做施主的晚餐。”

白虎眸中閃過異樣的神，問道：“大師不怕死嗎？”

澤嵐微微一笑，“怕，但眾生平等，施主雖非人類，貧僧也不忍看著你而死。可貧僧幾個徒兒年紀尚小，若葬送在這，也實在無辜。若老衲一人死，可解施主之困和徒兒幾條命，也算功德圓滿。”

白虎想了一會兒，道：“好吧，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答對了，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施主請講。”

不遠約可見寺中經幡隨風而，白虎道：“大師看那經幡，時有風吹。大師說，到底是風，還是幡呢？”

澤嵐念了聲佛號，答道：“非幡，亦非風，仁者心。”

雪姬心中嘆，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遂爽朗一笑，變回人形。

澤嵐看變幻，也不驚訝，只是微微笑著：“貧僧見過娜迦。”

沒想到他能認出自己，雪姬道：“我觀大師佛罩，頭頂祥瑞，早已功德圓滿，離六道回。我特來接引大師，隨我回天界佛去罷。”

修行的僧人，無不想要有朝一日能夠功德圓滿，立地佛。就在雪姬以為澤嵐會點頭答應時，澤嵐大師卻問：“娜迦可知道鬼域酆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