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司的人沒有吭聲，只等著沈司遇這位監察拿主意。

一片寂靜中，沈司遇突然開了口，那無形之中的力瞬間彌漫，又冷又犀利：

“你們之中，是誰提議來這座山的？”

說這話的時候，沈司遇的視線掠過眾人，在姜晚上多停留了兩秒。

季耀沉著臉，他剛要開口，就被一旁的姜晚搶了先。

這些本就是瞞不住的，沒必要遮遮掩掩。

“是我。”姜晚道。

趙大龍一聽，那渾濁通紅的眼睛從季耀和姜晚上掃過，憤怒道：

“三，剛才我問是誰要來爬山的時候，你說是你！現在又是？”

“你在包庇，給這小丫頭做掩護是不是？”

趙大龍目眥裂，恨不得現在就撕了姜晚，厲聲道，“是你！就是你殺的我兒子！”

沈司遇的目也看了過來，語調意味不明，“這位……姜小姐是吧，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一旁的季耀惱怒道，“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這個理由夠嗎？”

沈司遇沒理他，只盯著姜晚，等的回應。

姜晚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反問道，“你覺得我有那個能力嗎？”

監察司的其他人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趙威武的高一米八，型勻稱，就算兩個孔武有力的年男同時制服他，可能也要花費一番功夫。

更何況姜晚這樣一個形纖細的小姑娘？

沈司遇深深看了姜晚一眼，然后轉過頭，對著趙大龍道，“等尸檢結果確定死因，有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趙先生。”

趙大龍能說什麼？

他忌憚沈司遇的份，不敢過多放肆。

更忌憚季家，不敢對季耀有怨言。

其他幾個公子哥，例如王瑞和陸子劍幾人，家族之間都有合作，利益關系錯綜復雜。

以他對這些人的了解，也不可能是殺害他兒子的兇手！

那麼就只有一個了。

趙大龍轉之前，多看了姜晚一眼，然后紅著一雙眼睛下了山。

走遠之后，趙大龍臉沉，對著邊的手下吩咐道：

“給我查清楚那個小丫頭的來歷，我要知道是何方神圣，和我的仇家有沒有關系！”

“查得越詳細越好！”

趙大龍走后，沈司遇很快也帶著人離開了。

在走之前，他給了姜晚一張名片，似笑非笑道，“姜小姐，你要是想起了什麼，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姜晚接過，配合道，“會的。”

監察司的人浩浩的走了。

下山的路上，有個手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了句，“沈監察，您懷疑是那個姓姜的小姑娘？這不對吧，看起來哪有那本事？”

“不是懷疑，直覺而已。”沈司遇淡淡道，“查一查的份、來歷、和人際關系。”

“好的。”手下點點頭。

他們到達現場之后就對所有人做了個登記，只知道姜晚最淺顯的基本信息。

其他東西，就要靠他們去深挖了。

……

趙威武出事的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王家和陸家都派了人來，把王瑞和陸子劍接走了。

另外那兩個小跟班則跟著監察司的人一起下了山。

季家也派了保鏢過來。

季耀不肯走。

保鏢對視一眼，為難道，“三爺，這是家主的命令，讓您務必回去，還請您跟我們下山吧！”

季耀煩躁地瞪他們一眼，然后對著姜晚道，“走，我先送你回家。”

姜晚沖他笑了一下，搖頭道，“你先走吧。山腳下有車，我可以自己回去。”

季耀剛要說話，結果季業鴻的電話又來催了。

他老爹這回甚至發了脾氣，讓他立刻滾回去！

季耀沒辦法，反正是白天，山上還有監察司留下的一部分人在遠搜索，倒是不用擔心姜晚有危險。

于是他就走了。

姜晚靜靜坐了一會兒，直到看不見季耀的影子了，才從石頭上起來，朝著山下走去。

如果有人仔細觀察，會發現的右腳是腫的。

就這樣一步步挪到山下，姜晚額頭上都是冷汗，右腳那鉆心的疼意逐漸擴散，疼得越來越劇烈。

偏偏附近的車剛開走一波，這會兒四周空，有的等了。

姜晚一瘸一拐地挪，挪到一張長椅上坐下，拿出手機準備一輛車，結果電量就剩最后一格。

“……”

姜晚剛要收起手機，屏幕卻突然亮了，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號碼沒有備注，但是很眼。

是裴燼。

姜晚接了，“喂？”

聽筒那邊傳來裴燼沉沉地笑，“姜、晚。”

他一字一頓地念著的名字。

男人聲音很好聽，低沉，磁，又慵懶又繾綣，帶著一貫的冷厲和涼薄。

“不打招呼就敢辭職？你當黎園什麼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裴燼冷冷笑道，“當初在床上，可是你求我的，這就忘了？”

姜晚了耳朵，原來這位是找算賬來了啊？

“罵吧罵吧。”姜晚無所謂道，“反正也罵不了幾秒了，我的手機要關機了，車還沒打到呢。”

就在這說話的間隙，手機里傳來即將關機的倒計時。

以及裴燼的一句，“你在哪兒？”

姜晚隨口說了地址，剛要調笑一句裴總這麼好心嗎？不會是要來接我吧？

結果這話還沒來得及說，手機就徹底關機了。

姜晚托著臉，嘆了口氣。

這一等，天都快黑了。

才終于等來了一趟班車。

姜晚站起，一瘸一拐準備上車，結果就在這時，不遠一束車燈直直照了過來。

有些晃眼。

姜晚下意識看去。

夕已經落了山，天地間最后一抹余暉也墜了地平線，在這昏暗的天之中，男人漆黑幽暗的目隔著前擋風，和正正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