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空調打得很足。

時綏原本還覺得有點熱，此刻卻從他清冷低沉的語調里到了幾分涼意。

那涼意從尾椎骨直竄到后頸，讓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和凌周這也算原則的問題了吧，怎麼可能再復合？

不過他們復不復合原本與他也沒什麼關系，只是他剛剛發了善心，時綏激他，也就慎重地解釋了一回，“不會的。他既然拿我換了凌珊，就代表放棄了我，我再卑微，也不會回去了。”

傅時聿盯著兩秒，像是在思考話里的真實，“聽說你是孤兒？離開了他怎麼生活？”

那天在包廂，好像是聽到這麼一句，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錯。

時綏頓了下，想起下午見到的男人，淡淡一笑，“我還有親人，就算沒有，有手有腳，總不至于死。”

傅時聿邊彎起幾不可查的弧度，“還有骨氣。”

這話落下，客廳里恢復了安靜。

氣氛也變得有些曖昧了。

時綏坐立不安，看向窗外的夜，天不早了，事也已經解決，自己也該離開。

于是朝傅時聿又鞠了一躬，

“那我就不打擾傅了。”

說著就要往外走。

卻在這時，胳膊忽然被大掌握住用力一扯，整個人朝沙發中的男人撲了過去，然后一陣天旋地轉，時綏睜開眼，發現自己陷在沙發里，而男人滾燙的氣息浮在臉上方。

心跳如擂鼓，嗓子干的說不出話來，時綏只能雙手抵在他前，避免兩人相，艱難開口，

“傅？”

尷尬地撇開臉，躲開他咄咄人的視線。

“既然不跟凌周了，跟著我如何？”

傅時聿音偏冷，此刻刻意放低，有種在金屬上的質，簡直是故意引人沉淪。

時綏抖的厲害。

不知是因為他刻意的引，還是害怕。

他住的下頜，讓面向自己。

眼前的小人面坨紅，咬著瓣，原本的變了緋，艷滴。傅時聿低頭看著的，漆黑的眼眸里似有沉沉暗火，他的聲音如在耳邊呢喃，

“如何？”

時綏閉了閉眼，鼓足了勇氣，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麼抖，“傅，您不缺人。就如您所知，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配不上您。”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傅時聿眼里的如水般退去，被一個人連續拒絕兩次，對有再大的興趣也淺了心思。

周圍溫度驟降。

他緩緩坐了回去，從茶幾上的煙盒里抖出一煙，隨著打火機啪嗒一聲，火星亮起。

時綏局促地坐起，生怕惹惱了他，從而反悔凌珊的事。

也后知后覺剛才拒絕得太不給面子，于是補救道，

“傅您人中龍，人見到您沒有不喜歡的。您也知道我剛剛結束一段，但我是普通人，不可能這麼快就從一段失敗的中恢復，貿然跟了您對您也不公平。”

男人眼眸又恢復清冷之，看也不看。

不過推諉之詞罷了。

他曾說過不勉強人，如此反復也算是打了自己的臉。

想到這個，傅時聿臉又冷了幾分。

時綏見狀急了，扯了扯他的袖，“您不會遷怒到凌珊上吧？”

傅時聿偏頭看了一眼，角挑起諷意，“我還沒卑鄙到這個份上。放心，訴訟已經和律師取消。”

時綏松一口氣，繼續拍著馬屁，“我知道您是好人。”

傅時聿像是聽到什麼笑話。

這輩子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是好人，可不就是笑話麼？他無聲地扯了扯，將煙按在煙灰缸里后站起，漠然地留下一句，“以后不要再見。”

然后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時綏呆愣了片刻，走出別墅的時候，冷風吹來，嘆了一口氣，心輕松又沉重。

想起和凌周的一年，一夜過去，竟像夢一樣不真實。

沒地方去，更不可能去找時經年。

因為失憶，對于陌生的人總是多了一份戒備，在沒有完全證實前，不可能貿然住進陌生人的家。

可上沒什麼現金，去超市買完睡和換洗的后，上只剩下幾個幣和一張凌周給的副卡。

最后還是找了家五星級酒店，刷了那張副卡。

選擇高級酒店的時候有考量，要在凌家勢力范圍外，這樣凌周即使通過刷卡信息知道在哪家酒店，也不可能用權力找到。

為此還特地關照了一下前臺，不要任何信息給別人。

果然，剛進房間，凌周的電話便打過來。

時綏低頭看了眼號碼，接通，未等他開口搶先道，“傅時聿已經答應取消訴訟，我答應的事完了，以后我也不欠你什麼。”

凌周嗓音克制，“你在酒店？我過來。”

時綏提了一口氣，咬著道，“就算你過來我也不會見你，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時綏！”凌周低吼了一聲，他忍了又忍，“就因為這一次我的失誤，你就要判我死刑嗎？我對你的好你要全盤否定嗎？”

時綏站在窗前，看著街景，迫使自己冷靜，“你的寵只是為了待價而沽，如今已經換了凌珊回去，我為什麼還要記得那些帶了定價標簽的好？周，好聚好散。”

“不可能！”

他著氣，堅定地說出三個字。

他的青春，他的都投注在上，好不容易得到，只是因為一念之差，他不可能放手。

“周，我們之間有太多的過不去了，包括你說我無父無母沒有親人的事，那些我都不想追究，好聚好散不行嗎？我們還要撕破臉到什麼程度才行？”

時綏一口氣說完，也沒等對方怎麼反應，直接掛斷了通話。

有些話不說，不是心里沒數。

他知道的名字，生日，就算不知道的家庭關系，可他怎麼沒有調查就一口篤定沒有親人，讓從此只能依賴他，這種做法讓無法接。

雖還沒有認時經年，可他當時的表已經說明了一切。

只是畢竟曾經在一起過，即使最后鬧得不愉快，但到底不存在誰欠誰了。

彼此不再聯系才是最好的結局。

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腦袋里太多事，想著要和叔叔見面，起了個大早。

沒有選擇去家里，而是約在了咖啡館，時經年如約而至。

他并非獨自一人，后還跟了個年輕男孩子。

“我怕你不信我，這不，把你堂弟也帶過來了，時淮，你和你姐姐說，我們是不是親人？”

時淮一大早被父親從被窩里拽起來還沒清醒，見到時綏后先是被的樣貌驚艷了一下，回過神后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道，

“姐，我爸說你失憶我還不信來著，這一年你去哪兒了？你回國的時候還和我說給我帶禮了，我卻一直沒見到你，后來就聽到你失蹤的消息。”

時綏坐在父子倆對面，看著時經年帶過來的照片，已經全信了。

手指拂過照片，恍惚道，“我一直在安城，半年前才過來。”

“叔叔，你說我爸爸……他死了？”

縱然對照片里的男人沒什麼印象，但是醒過來的這一年，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兒，人生里只有凌周，如今發現自己有親人，甚至不久之前還有父親。

這種心難以言喻。

眼中閃過痛意。

“為什麼，他為什麼突然會過世？”

時經年眉頭深深地皺起來，像是想到什麼憤怒痛苦的事，他放在桌上的雙拳握，咬著牙關忿忿道，“你爸爸生前是傅氏分公司的財務總監，之前被控告私吞了公司五億資金，這事鬧得很大，他不了輿論，自殺了。”

“但是小綏，你父親不是這樣的人，他在傅氏矜矜業業二十年，說好聽點是正直，說難聽點就是死板，我之前都想讓他幫忙牽線認識下傅氏的采購經理，他都不同意。你說他這種人怎麼可能私吞公司的錢呢？”

時綏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過爸爸竟是自殺。

而且，他可能是被冤枉的。

時綏艱難的吞咽，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傅氏？您說的是……”

“是，就是昨天流會上被提到的那家傅氏，聽說你爸爸這件事還和傅時聿有關。”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