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菲一直等到辦公室倒數第二個人離開，只剩下最后一個人的時候，才打開了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開始攝像。

時間已經晚了，臉上的妝容稍微有些暈，頭發也掉了兩縷落在臉頰旁邊，鏡頭里面的年輕孩子看起來有些憔悴，但依然是漂亮的。

低了聲音，說：“今天已經第三天加班了，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能在九點之前離開公司。”說完這些話，不再去看鏡頭，而是專心對著電腦屏幕完自己的工作。

如同銘菲預料的，在九點之前離開了公司。

到地鐵站的時候正好是九點整，在站臺等車的人還非常多，銘菲拿出手機對準自己拍攝，說：“看，九點了地鐵站還全都是人，估計很多人跟我一樣，都是剛剛下班。”把鏡頭朝左右轉了轉，拍等待地鐵的人群。

在等待的地鐵到站之后，銘菲關閉了攝像頭，找了個稍微舒服的位置站住，拿起手機看上一個視頻的評論和彈幕。

在后臺的打賞名單又看到了的棉花糖這個人，這個人大概是半個月前出現的，給銘菲的所有視頻都打賞了一遍，而且出手闊綽，現在已經為了銘菲打賞榜排名第一的金主。

銘菲看到的棉花糖這個網名的時候，以為對方是，可是點開那個人的主頁，看到別又顯示是男，而且頭像是一片沒有圖案的深灰。

猶豫了又猶豫，銘菲在網站給的棉花糖發出私聊：謝謝。

對方顯示沒有在線。

銘菲關掉手機屏幕，把手機握在手里，抬頭看擁的地鐵車廂，輕輕嘆一口氣。

是從三個月前開始在自己拍攝和制作視頻發到網站上的，剛開始拍一些簡單的烹飪和吃播，后來也拍生活和工作相關的vlog。

銘菲沒想到會有人看，一開始確實視頻播放量也非常，可是等發了三四個視頻的時候，觀看視頻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半個月前，發了自己第一部生活工作相關的vlog，是加完班回到租屋自己煮了一碗面吃的視頻，沒想到那個視頻的播放量和彈幕都不，大城市里年輕人生活的力似乎能給很多人帶來共鳴，看到有很多人在彈幕里對說：加油。

是發視頻的網名。

也是從那個視頻開始，的棉花糖這個人就出現了，沒有廢話，就只是打賞。

地鐵到站之后出來，銘菲看到街上的人就已經明顯減了，夜晚的風吹在上涼悠悠的，的連被吹得在上，步伐好像都變得艱難。

可還是拿出手機來對準自己拍攝，看到前置鏡頭里的自己著脖子，看起來姿態不太好看，可是又覺得冷，于是還是繼續著脖子拍視頻。

的視頻彈幕里常常有人說：長得好漂亮但是一點都不做作。

銘菲也不知道什麼做作，想也許在鏡頭里面不注重形象就做不做作吧。這樣看來其實不是想要不做作，而是活得太累，已經做作不起來。

誰不想要鮮亮麗地活在所有人的面前呢？

“現在已經九點四十五了，”銘菲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不太穩，大概是風太大了，深吸一口氣，“我要先去接我兒子，然后再回家給自己做點吃的。”

本來可以在公司點外賣，但是為了拍視頻，最后還是決定回家做。

銘菲一邊走路一邊說道：“街上人很，可能是今天有點降溫，從地鐵站一出來就能覺到，不知道晚上會不會下雨。”

拍視頻需要說很多話，讓看視頻的人產生彼此流的覺。

銘菲走到小區附近就關了視頻，跟守門的保安打了聲招呼，進去之后先朝著左側的單元樓走去。

小區是老式的單元樓，一共有五棟樓房，結構都是一層兩家住戶，一棟樓共有六層。銘菲走進左邊的單元樓，上樓梯的時候把自己的單肩包往肩膀上拉了一下。

樓道是應燈，燈昏暗，一路爬到三樓。走近左邊的防盜門時，還沒敲門便聽到了里面的麻將聲。

銘菲又看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

抬起手來敲門，先是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停下來聽到里面依然是不變的麻將聲，過一會兒樓道的應燈熄了還是沒有人來給開門，于是又重重敲了兩下。

這回有腳步聲從里面傳來，房門被人打開一條，白的燈從里面出來，照亮了銘菲的臉，也照亮了門后面韋茹的半邊廓。

韋茹是銘菲的母親，穿著一條綢的睡，沒有袖子，出細瘦又松垮的兩條胳膊，看到銘菲之后，松開了門轉朝里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來了，這麼晚？”

銘菲說：“加班。”

客廳里擺了一桌麻將，麻將桌邊上四個人，正對著門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強壯男人，他抬頭看一眼銘菲，也說道：“來了？”

“李叔，”銘菲打一聲招呼，不再看打麻將的其他人，朝里面房間走去。

韋茹沒有跟進來。

銘菲打開客房的房門，看見里面的雙人床上，丞祺蜷小小的一個，著床邊睡得正。輕輕走進去，借著從客廳照進來的線看他，見他小臉蛋睡得紅紅的，有些不忍心吵醒他，等了兩分鐘才手拍他的臉，說：“祺祺，我們要回家了。”

丞祺像是掙扎著從夢里醒過來，雙眼無神地眨了眨，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小姨。”

銘菲笑了笑，“小姨回來了，快起床我們回家了啊。”說著，朝丞祺出手。

丞祺于是也出的胳膊，讓銘菲把抱起來，地環住銘菲的脖子，張開打了個哈欠。

銘菲抱著丞祺從房間里出來，看見韋茹已經坐回李培仁的邊，看他們打牌，知道銘菲帶著孩子出來了，也沒有抬頭看一眼。

還是李培仁打了一張牌，空抬頭對銘菲說：“回去啦？”

銘菲應道：“我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抱著丞祺往外面走，出門之后手把房門從外面上，那一瞬間里面的麻將聲又變得沉悶起來。

下樓之前，銘菲把丞祺放下來，換背在后背的姿勢，兩手托住丞祺的大，一邊踩著樓梯下樓，一邊說道：“今天在兒園乖不乖？”

丞祺說：“乖。”

銘菲笑了笑，又問：“晚飯在外婆家里吃飽了嗎？”

丞祺聲音像是半夢半醒，“吃飽了的。”

銘菲又問他：“等會兒回去還想吃東西嗎？”

丞祺說：“想。”

銘菲故意用詫異的語氣逗他：“不是吃飽了嗎？怎麼還想吃？”

丞祺回答不上來，過一會兒說：“我不知道。”

銘菲無聲地笑了，覺得今晚好像也不是那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