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80°
晚上八點, 夜濃重,黑賓利開在回安慶縣的國道上。
車窗半降,初夏的風吹了長發, 夏葵的眼睛很紅很紅, 瞳孔虛無地看向窗外, 整個緒薄如蟬翼,瀕臨坍塌的邊緣。
現在要立刻見到鄭雲秀。
不想再跟慪氣了, 恨自己昨天為什麽不接的電話, 整個腦子一團。
車速很快,碼速表上的指針已經攀到一百六,左聿桉單手扶方向盤,另一手分秒不離地攥著。
他時不時地往方向看,安沒事的,可夏葵什麽都聽不進去。
心裏無盡的恨意, 不知道該從哪裏咀嚼。
夏俊傑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他現在出獄了,還跟鄭雲秀生活在一起。
他的仇人是, 該報複的也是,但是在他邊的是手無縛之力的鄭雲秀……
可怕的記憶像水一樣湧上來, 無數腥的畫面在腦袋裏轉,最後又被風吹散。
原本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生生被左聿桉短了一個小時。
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夏葵掙開安全帶下車, 得差點栽倒在地。左聿桉反應很快,一個箭步攬上的腰, 幾乎是把人半抱著上了樓。
這會兒接近夜裏十點,距離鄭雲秀不接電話已經超過十個小時了。
老式居民樓裏隔音不好, 家家戶戶的說話聲清晰地傳出來,老人的咳嗽聲,夫妻的拌聲,這些夏葵統統聽不到,耳朵像被罩在真空玻璃罩裏,每挪一步都分不清東南西北。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像是只有幾分鐘,終于站在三樓門口,看見暖從門裏洩出,聽見鄰居罵小孩的聲音,輕輕叩下門板。
掌心還沒到金屬門的涼意,大門就被人從打開,鄭雲秀的聲音傳了出來,“老夏,你把碗刷了,我去樓下把垃圾丟了。”
別過頭時,鼻翼幾乎過夏葵的臉頰,怔驚地後退了半步。
兩人在咫尺間對視,鄭雲秀眼裏帶著驚喜,“葵葵,你怎麽回來了?”
夏葵站在原地沒說話。
注意力很快被後的男人吸引,視線在兩人間輾轉,“這位是?”
夏葵還是沒說話。
左聿桉只微笑點頭,并沒有多說一個字。
兩次都沒有得到回複,鄭雲秀終于發現異常,咬下,表很是忐忑,“葵葵,你還在生媽媽的氣嗎?”
夏葵一頭紮進的懷裏,眼淚拼命地湧出來,一顆顆地砸在的手臂上,“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鄭雲秀險些被撞倒,手裏的垃圾都嚇掉了,另一手撐著門板維持平衡,“我的手機壞了,你爸給我送去修了,那家店說明天才能修好。”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這句話後面跟著一個聲嘶力竭的“啊”。
或許是的聲音太大,或許是洗碗已經結束,廚房裏水流的聲音停了,拖鞋噠噠噠地由遠及近,伴著一個低沉的男聲,“雲秀,是誰?”
“是葵葵”,鄭雲秀偏頭回他,重新看向的時候,眼裏帶著懇求,“你爸爸已經回來了,你見見他好不好……”
夏葵條件反地開始發抖,那聲音悉又陌生,像一道催命符繃的神經,直接截斷鄭雲秀的回話,“媽,公司還有事兒,我得先走了。”
還沒做好跟夏俊傑見面的準備,扯過左聿桉的手臂,一陣風似的逃離現場。
重回車上的時候,夏葵坐在副駕上,雙眼空,像丟了三魂七魄。
想哭,又哭不出來;想笑,可是也笑不出來,夏葵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樓上的人此時才反應過來,一個陌生號碼一直打過來,手機屏幕始終亮著。
左聿桉從手裏出手機,長按關機鍵,然後帶去了就近的酒店。
酒店的環境并不好,房卡一,線刺眼。
他握住冰涼的手,放了洗澡水,又把浴袍塞進懷裏,溫低哄,“你需要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什麽都不要想。”
夏葵慢吞吞地服,像個關節凝滯的木偶,左聿桉背過子,就這麽耐心地等著。
正因為自己也曾經經歷過親人帶來的傷害,所以沒有人比他更懂的了。
皮在空氣中,夏葵打了一個寒戰,抖開浴袍順從地去了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浴後的紅暈,可整個還是如同一朵枯萎的玫瑰,沒有一生氣。
左聿桉幫把頭發吹幹,拉上薄被,在額上落下一吻,“有事隨時喊我,我就在隔壁。”
夏葵仍然不言不語。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把床頭燈調暗,起。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地抓住,嗓音起地問他,“左聿桉,你知道什麽是嗎?”
左聿桉重新坐回床邊,用拇指揩掉眼角的水跡,順著的話往下說:“你覺得呢,什麽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 的聲音很輕很輕,但他能聽出裏面的尖銳。
昏昧的燈下,兩道影子疊在一起,一個靜默,一個執拗。
夏葵像一個稚氣的孩子,倔強地想要知道答案,的腦子很混很混,各種複雜的緒在裏橫沖直撞。
他慢慢屈下膝蓋,把的額頭抵向自己,“我不知道別人的是什麽,但我的就是你,你在它就在。”
這是第一次,有人親口說。
夏葵突然抱住他,嗚嗚嗚地哭出聲來,左聿桉口一陣絞痛,也地抱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垂眸看前的男人,他單膝跪在地上,側臉浸在影裏,襯衫上帶著淚跡,手背上是指甲的抓痕,突然心裏很酸。
左聿桉還維持著那個疲累的姿勢,大掌在後背上輕,“好點了嗎?”
“我不會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想說我也願意聽,但是只一點你要記住,萬事都有我。”
夏葵的眼眶又開始泛濫,直起子,肩頭一涼,薄被在兩人之間落。
視線下意識下移,左聿桉的呼吸瞬間就紊了,他像個坐懷不的紳士,抓起被子覆上去,可懷裏的小人一點都不配合,就這麽不著寸縷地往他懷裏鑽。
的眼淚還在掉,鼻音很重地說著七八糟的話,“你不是很我嗎?”
弱無骨的雙手攀上他的後頸,不得章法地吻上去,仰著脖頸,前雪白得晃眼,沾著薄薄的細汗,和他的對比明顯。
夏葵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大膽,的紅四點火,從薄挪到耳際,從結輾轉到脖頸,好像讓他失控就能證明什麽。
齒間地纏,呼吸漸漸急促,腦袋開始發昏。息聲,心跳聲,嘖嘖水聲,分不清誰先撥誰先沉淪,發出的聲音都是破碎的。
夜裏,的神偏執又脆弱。
左聿桉不知道要鬧到什麽程度,他的呼吸重到不行,嗓音裏裹著一層沙啞,“你現在不清醒,我不想讓你以後後悔。”
“你不想要我嗎?”仰視線,眉眼裏都是茫然失措。被子隨著作繼續往下,綴著的果若若現。
最後一個字的音節還沒發完,背就被按過去,左聿桉強勁有力的大手猛地扣住的後腦,沁涼的薄上纖細的脖頸,牙關朝著脈跳的位置齧咬下去,夏葵因為輕微的刺痛驚呼了一聲。
驟然停頓的吻,息聲在安靜的空氣裏被放得很大。擺已經無法歸位,的手胡地上去。
左聿桉眼裏的火苗來回跳了幾秒,他鉗住的下,目凝著,“寶貝我提醒你,一旦發生關系,我就是咬死不撒手那種。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你要是真想好了,我們就繼續。”
人在失衡的狀態下,難免想用一種去填補另一種。夏葵這麽多年來一直對雕刻自己的時萬分激,以為自己已經實現了自我救贖,沒想到短短幾個小時就被打回原形。
折騰了一個晚上,這會兒理智終于回爐了,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兩人就以這樣一個曖昧的姿勢,安安靜靜地抱了十幾分鐘。
再開口的時候,眸底漫上一層水霧,“左聿桉,我今天真的很難過,雖然不是你造的,但是你能不能給我道個歉。”
側的床墊上下彈,左聿桉用被子把裹,再把小蠶蛹束進自己的懷裏,他在側躺了下來。
“對不起。”他道歉道得毫無底線,“我為不能幫你解決問題而道歉,我為不能讓你別哭而道歉,我為沒有早點出現在你邊而道歉……”
三句道歉清晰地鑽進的心裏,夏葵的委屈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臉往他的口蹭了蹭,“讓你道歉你就道歉,你怎麽一點底線都沒有?”
左聿桉無奈地嘆氣,他今天一天嘆氣的次數比這輩子加起來的都多,他吻在的眼睫上,嗓音裏著無可奈何,“寶貝,你是老天派來折磨我的嗎?”
他下床拉窗簾,把床頭燈關了,然後又重新躺回的側,“睡吧,我陪你。”
的,清冽的香氣,無不在挑戰他的自制力,左聿桉盡量去回想公司的報表讓自己冷靜。
房間徹底陷了黑暗,夏葵從被子裏掙出一只手,環上他的手臂。半垂著視線幽幽發聲,“我是不是很不孝,連自己的爸爸都不認。”
“沒事,不認就不認吧。”一貫磁的嗓音意味深長,“只要你不哭,你現在揍我爸一頓都行。”
被他逗笑,無聲地彎了下角,“你怎麽跟我一樣不孝?”
“要不怎麽配得上你。”
夏葵被口意味不明的緒中,執起他骨節分明的手,緩緩與他十指相扣,“左聿桉。”
“嗯?”
“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見一下我爸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為了母親娶了她,卻更恨她。婚後的每個日夜,孟含都在苦苦解釋,她沒有做過壞事。可是顧未辭不信,他盯著她的眼睛,吐出的話語比刀劍更傷人:“孟含,收起你的齷齪心思,我永遠不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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