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沸騰

所以說, 左聿桉還真的是一個會挑時間場合找存在的人。

就比如現在。

因為他的一句話，場面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尷尬狀態。

祁湛眸清冷，臉上不知道是冷漠還是錯愕。

左聿桉抱著臂, 松了松袖口，視著。

夏葵表面在笑, 可全的細胞都僵了，再開口的時候, 嗓口梗了一下，“祁導, 這個是我男朋友, 他是過來探班的。”

四目相對, 空氣凝結，兩人上的冷氣嗖嗖嗖地往外冒。

祁湛斂回視線，不經意掃到兩人無名指上泛著的銀, 突然揚一分調子, “張旭東？”

三秒後，微胖的男人步伐湊地跑進來，視線微微掃過夏葵和左聿桉, 再走到祁湛面前的時候，表已經擺正, “怎麽了, 導演？”

祁湛不鹹不淡地問了句，“今天劇組開放探班了嗎？”

張旭東鬢角有汗，呼吸還著，“沒有呀。”

“你理一下。”祁湛眼風都沒掠過, 就重新坐回椅子上。

敵意擺得明明白白的。

不過左聿桉也算是間接跟祁湛對話了，離開的時候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 濃烈妒全都消失了。

心眼那麽小，素質那麽差，果然還是臆想出來的敵比較強大。

下午的拍攝十分順利，夏葵進進出出地忙碌著，徹底冷落左聿桉。到了晚上收工的時候，他終于抓住機會上前哄人。

“葵葵，我幫你拿包吧。”

“不用。”

“了嗎？我剛給你定了點心和水果。”

“不。”

“周末了，我們回家了吧。”

都要被他氣笑了，語氣裏帶著緒，“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我是藝人助理，不是你公司朝九晚五的員工，沒有什麽周末休息時間，要走你自己走。”

靜這麽大，左佑本想裝看不見，無奈那道冰冷的眼風刮了過來，他只能輕咳一聲，“嫂…，夏葵，正好我有一些東西要買，要不你周末回去一趟吧。”

夏葵著額頭看過去，左佑不跟對視，指腹在手機上敲敲打打，“我把購清單發你了哈。”

手機很快響起提示音，左佑的清單來了：【我哥車庫的那輛大牛是我的了】

這他媽是購清單？

晚冬的夜幕來得還是很早，才六點，天已黑大片。

左聿桉的司機早就等在片場門口，見他們出來，繞過車頭拉開後座的門，夏葵說了謝謝。

一邊上車一邊撥鄭雲秀的電話，等電話接通後，換了個語氣，“媽媽，你晚上吃飯了嗎？”

雨墨鎮很偏僻，路上的車很，街景很是寂寥。

司機目視前方，偶爾從後視鏡中打量後座的靜。

夏葵懶得搭理他，坐得老遠。左聿桉的視線始終在上，半點都沒挪，幾次三番想要勾的腰，都被推開了。

直到掛斷電話，他才勾了勾的手指，慢慢湊過來，“葵葵，別生氣了。”

左聿桉不擅長道歉，遇事向來八風不，舉手投足都是貴公子的慵矜不羈，可此刻，他的側臉近在咫尺，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在委屈什麽？夏葵用眼尾瞪他，“都說了跟他沒什麽，你還吃什麽飛醋？”

左聿桉幽深的目晦一片，“想到你們讀了同一所大學，想到你們會在校園裏肩而過，每一個細節都讓我嫉妒。”

大約是被他的話驚到了，夏葵連汽車隔擋什麽時候升起都沒注意，就被人箍纖腰撈進懷裏。

眼裏流出一無奈，“我們就是普通同學的關系，被你說得像是有過一段一樣。”

頸間倏地一痛，埋在頸窩的男人用牙齒磨著那小塊皮，語帶不滿，“之前是占周，現在是祁湛，你在學校到底招惹了多人？”

夏葵有點反應不過來，某須有的大帽子就這麽扣頭上了，到底招誰惹誰了。

見他像是了莫大的委屈一樣，突然就有點想笑，于是故意逗他，“誰讓你不跟我上同一所大學？”

車子裏開著暖氣，溫度漸漸升高。

左聿桉的手指不安分地挲著側腰的紋，“我也很後悔，出國幹什麽，要是早點去大學找你，說不定現在孩子都滿地跑了。”

夏葵子一麻，這是他第一次主提及當年的事兒，順著話題問下去，“你當年為什麽會傷？為什麽會出國？”

左聿桉起初沉默，後面眸暗沉如深潭，“被我捉在床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做……”

後面的話被綿的掌心捂住，夏葵眼底澄澈地看他，“別說了。”

這裏面的信息量太大了，單憑一個“ta”，并不能判斷被左聿桉捉在床的到底是誰，不過不管是誰，想來對他的打擊都不會小。最近他回左氏集團做事，左老爺子很重視他，可過當年他孤一人遠逃國外，整個家族無人安一個年的傷痛，細想之下也有幾分心寒。

左聿桉抓起的手，吻了一下，眼底的脆弱一閃而逝，“葵葵，我們明明六年前就見過，不應該錯過那麽多年的。”

夏葵眨眨眼，輕輕地吻上去，“要是六年前在一起的話，說不定現在都分手了…唔…你幹嗎咬我？”

他掌住的腦袋吻下去，灼熱的氣浪打在人中，“我不想聽見那兩個字。”

繼續對他審判，“我不會再提，你也不許吃飛醋。”

左聿桉的聲音放啞，神漸漸回來了，“你跟我這樣的男人談過，將來還有人能得了眼嗎？”

“你好自……”

“你老公樣樣都是最棒的”，執起的手十指扣，他抿起的角帶著，“要不要嫁給我？”

下了車，左聿桉第二次求婚被拒。

夏葵給出的理由還是一樣：求婚講究天時地利與人和，現在哪哪兒都不對。

車子很快開回京韻別墅，晚上九點，兩個人都很累，就沒出去吃飯。

左聿桉給小高阿姨放了假，于是晚餐的重任就給了夏葵，簡單洗了點青菜，煮了兩碗清湯面。

本來自告勇的是左聿桉，夏葵嫌他礙手礙腳，就把他趕了出去。這人像牛皮糖一樣，倚著中島臺，目隨著的每個作輾轉，眼神十分燙人。

水開了，夏葵把面條掰了一下，再丟進鍋裏，眼睛瞥他，“你怎麽像沒見過別人煮飯一樣。”

通亮的燈打下來，他回得理所當然，“就是沒見過。”

單手叉腰，吸一口氣，“左聿桉，我最近看了一本書，《一間只屬于自己的房間》，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

左聿桉眉目舒展，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懂了，明天就給你買一間。”

被噎住了，這人曲解他人真的有一手。

左聿桉還維持著灼熱的凝視，夏葵做飯的每個作都暴在他的視野裏，做了最手忙腳的一碗面。

因為在劇組吃了好多天的便當，給自己單獨做了份蔬菜沙拉。

或許是最近太累了，兩人吃飯時一直相顧無言，左聿桉給倒了半杯紅酒，然後兩人在沉默中杯。

“什麽時候請阿姨吃個飯？”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地冒出來之後，夏葵搭腔，“你不是見過我媽媽嗎？”

他夾了一筷子面條，臉頰徐徐地，“我說的是兩家人一起見面的事兒。”

抵著額看他，夏葵有點發愁，“我媽媽還不知道你家的況，我得慢慢滲給，我怕一時接不了。”

“你沒提過我？”

“你還用得著我提？上次不是都上門自薦了嗎？”

誤以為相親那天，左聿桉把扛回京韻別墅，在床上著複合，第二天就效率很高地回鼎新小區拜訪丈母娘，取回戒指。

不知道他在急什麽？

這波神作搞得夏葵特別被，都不知道怎麽跟鄭雲秀開口。不過從左聿桉送來的昂貴禮上，應該也能猜出個囫圇。

沒想到自己會因為家庭背景被人嫌棄，左聿桉又夾了一筷子青菜，“我把景路的那套公寓過戶給你了，要不讓阿姨先搬到那裏去住，鼎新樓下太窄了，我停不了車。”

“你幹嗎過戶房子給我？ ”

他說得好輕松，“你剛剛不是說要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嗎？”

他們是怎麽聊到這個話題的，夏葵決定要強行終止，“今天我做飯，你洗碗。”

……

吃完飯，左聿桉在眼皮子底下把鍋子扔進垃圾桶。

夏葵瞪大眼睛，“為什麽要丟？”

他煞有其事，“這個鍋子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

“這個鍋煮出來的面，特別鹹。”

夏葵終于反應過來了，這是反向諷刺，撲上一頓搔，兩人鬧了一陣。

環著他的腰仰視他，“真的很鹹？”

“嗯”，他接著補充，“吃得太鹹對腎不好……”

當晚結束之後，夏葵上一片，腰好酸好酸，渾的力氣都被幹了。

恨恨地抱怨，“吃得鹹對腎不好一定是個僞命題。”

左聿桉剝開黏膩的頭發，呼吸重，“現在還不好下定論，畢竟距離我的最高紀錄還兩次，要不我們試試？”

夏葵連忙搖頭，像烏一樣進被子裏。

下次做飯一定要鹹死他。

這個周末，兩人約法三章，左聿桉不能再去探班，夏葵也打算再采風一周就回來改劇本，兩人最後總算在床上達了共識。

周一重回片場，發現一切都變了。

副導演張旭東和那幾個油膩男全都不見了，圓臉孩發語音，語氣裏帶著興：【我們幾個把張導和田哥他們的擾信息一起發給祁導了，沒想到周末的時候，導演找了幾個工作人員過來調查了一下，今早發現劇組大換】

【真的沒有想到祁導會給我們申冤，我們之前一直以為他們都是一夥的呢】

【我就知道，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祁導太帥了，嗚嗚嗚】

夏葵也替們高興，了解祁湛的人品，既然出手，就會管到底。

在片場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唐予，他正在打掃休息室，夏葵把抹布打加進去。

的作嫻，一看就是做慣了家務，跟他猜想的大小姐下凡驗生活，好像并不一樣。

夏葵把桌椅都了一遍，空問他：“今天通告是幾點的？”

唐予把化妝箱合上，推到角落，“下午一點。”

作一頓，“怎麽這麽晚？”

“劇組換了不工作人員，導演上午給他們開會”，他直起子，視線終于跟對上，“之前說你多管閑事，是我自私了，在這裏跟你道個歉。”

夏葵不甚在意地笑笑，“就是立場不同，沒什麽好道歉的。不過同為左佑的助理，我還是很想跟你和平相的。”

“你面子這麽大，一句話就能為左佑的助理，一句話就能讓導演換了半個劇組的人，真的沒必須跟我這種小人浪費時間，我的本不重要。”

人和人之間的認知，真的存在壁壘，夏葵聽著他的自怨自艾，眉頭不自覺地蹙起，想著就這樣吧。

“咔”一聲響，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左佑踱著步子進來了，看見就特別熱地打招呼，夏葵警惕地倒退三步。

唐予很識趣地出去了。

左佑的興勁都不住，“嫂子，你太厲害了，我哥真把大牛的車鑰匙給我送來了……”

這時候，的手機響，是左聿桉的微信：【老婆，別被人欺負了，左佑你可以隨便使喚】

所以，大牛是保護費？

這個敗家的男人。

回了消息過去：【你對我的戰鬥力有什麽懷疑嗎？】

下午開拍前，夏葵去了一趟導演休息室。祁湛的冒還沒好，隔著距離都聽見了咳嗽聲。

裏面有人，在門口等了五分鐘，才拎著杯咖啡進去。于公于私，上次的態度都不算面，所以夏葵是來道歉的。

祁湛正在看劇本，聽見腳步聲擡頭，從桌上拿起個一次口罩戴上。

夏葵把咖啡放下，站在一步遠的位置，先開口破氣氛，“祁導。”

“有事？”他把劇本放一邊，聲音帶著沙啞。

“上次我男朋友不太禮貌，對不起。”

祁湛不接話了，視線重新落回劇本上。夏葵覺得道歉的誠意已經夠了，既然對方不領，自己也就別再往前湊了，抿著準備離開，祁湛卻突然開口，“我以為你是為你自己來道歉的……”

這句話說得很有深意，的作緩住，聽他繼續說：“你說我的劇組七八糟，還說我助紂為，這些都不用道歉嗎？”

“夏葵，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想，自己是哪裏不夠優秀，你半分都沒考慮就拒絕了我。”

他後脊得很直，一雙眼眸深不可測地審視他，看來真是病得不輕，把藏了這麽多年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想起被他告白的那個夜晚，天之驕子的一傲骨被痛擊得碎了一地，也就明白了他這麽多年的執念，口輕微地起伏了一下，“祁湛，你并不是真的那麽喜歡我，也不是真的忘不了我，你只是不了被拒絕……”

修長的手指敲在桌子上，祁湛角扯出一個冷嘲的弧度，“說得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這一瞬讓夏葵想起左聿桉，緩緩開口，“在接我男朋友之前，我拒絕過他很多次，他從來沒有過我，一直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

“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放下這種恩賜般的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