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腥味彌漫。

溫嘉月深吸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睛。

眼便是悉的帳頂，百子千孫的花樣，婚四年以來，看過千百遍。

溫嘉月有些愕然，居然還沒死？

沒死便罷了，殺了長公主，居然不在牢里，而是依然侯府。

溫嘉月頭痛裂，試圖坐起，下卻傳來撕裂般的疼，讓頃刻間便大汗淋漓。

“別。”

悉的冷淡聲線讓溫嘉月頓住。

抬眸去，有道清雋拔的影朝走來。

同床共枕四年，沈弗寒的聲音與影，化灰也不會認錯。

溫嘉月冷冷地瞥他一眼：“你終于回來了。”

沈弗寒怔了下，投來困的視線。

他正啟，溫嘉月繼續說道：“我給你寄了那麼多封信，你是不是一眼都沒看？聽聞出事了，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溫嘉月的肚子疼得吸氣。

沈弗寒終于得以開口：“什麼信？”

若是仔細聽，便能聽出沈弗寒的聲音還有些許年輕，完全不似從前的沉穩持重。

但溫嘉月的整顆心早已被他輕飄飄的字眼占據。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在裝腔作勢！

溫嘉月怒火滔天，橫豎都是個死，還怕什麼，不如將藏在心里的話徹底發泄出來！

“你別裝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為侯府勞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沈弗寒，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老夫人苛待，小姑子蠻橫，這些你都不在意，我如履薄冰的境，你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你只知道要往上爬，你眼里只有權力，你的心里，到底有沒有我和兒？”

“既然你滿心滿眼都是長公主，當初又何必娶我！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

說話的時候，沈弗寒一直平靜地聽著。

直到聽到提及長公主，緒終于有了些許波。

他低聲重復：“長公主？”

“呵……”溫嘉月苦笑著搖頭。

說了這麼多話，他的關注點居然只有長公主！

“算了，要殺要剮隨便你。”

溫嘉月閉上眼睛，腮畔劃過兩行清淚。

兒已經被害死，也已經手刃兇手，何必貪人世間的好。

去地府的路那麼難走，昭昭肯定很害怕，要去地府和兒團圓。

篤篤篤——

忽然有人敲門，沈弗寒了過去，娘抱著襁褓站在門外。

“侯爺，夫人，”娘躊躇著開口，“小姐醒了。”

方才便聽見夫妻倆的爭吵聲，猶豫著沒敢進，但是侯爺特意吩咐，等小姐醒了便抱過來，不敢違拗。

沈弗寒微微頷首，正去抱孩子，床榻上的人嚯得坐起。

“孩子？什麼孩子？”

溫嘉月驚疑不定地向門外。

娘嚇得起來：“夫人，您剛生產不久，子還虛弱著，快快躺下！”

……生產不久？

溫嘉月愣在原地，什麼生產不久，昭昭都三歲了！

難道是在做夢？

的視線下意識投向近在咫尺的沈弗寒。

屋里并未點燈，滿目昏暗，可沈弗寒的廓依然清晰可辨。

劍眉星目，高鼻薄，溫潤如玉，拔如竹，只是眉眼之間了幾分威嚴與迫。

溫嘉月呆呆地看著他，直到被娘扶著躺回被窩里。

視線偏移，看向娘，又是一驚。

確實是昭昭的第一個娘，不過早在兒出生一個月的時候，被發現喂昭昭安神丸而打發了！

這是夢嗎？為何夢里的人清晰可見？

若不是夢，那現在又在哪里？

頭痛得快要裂開，溫嘉月眼冒金星，徹底暈了過去。

“嗚……啊……嗚……”

不知睡了多久，溫嘉月被兒稚的聲音喚醒。

縱然神思恍惚著，也堅持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向側。

只一眼，便落下淚來。

剛出生的娃娃實在算不上可，紅通通皺，可母連心，溫嘉月知道，這就是的昭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著便是一道清亮的聲線。

“夫人，您醒了？”

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溫嘉月下意識看了過去，真的是如意！

“夫人，您怎麼哭了？”如意嚇了一跳，“郎中說月子里不能哭的，奴婢幫您淚。”

掏出手絹，輕地拭去溫嘉月臉上的淚，語氣輕快。

“夫人別擔心，小姐好著呢，您別哭啦！”

溫嘉月出手，握住的手腕。

是溫熱的，而不是從水底撈出來時冰涼的軀。

想到如意去世那天，又落了淚。

“夫人，您怎麼又哭了？”如意手足無措地繼續淚，“奴婢弄疼你了？”

“沒有，沒有，”溫嘉月搖搖頭，哽咽道，“此生還能再見你一面，我高興極了。”

如意愣住了，夫人說什麼傻話呢？

不過又有點懂了，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轉一圈，夫人肯定是在后怕。

想到這里，如意寬道：“如意會永遠陪著夫人和小姐的，夫人別哭了。”

溫嘉月正開口，門外傳來一個刻薄的聲音。

“真是沒用，居然只生了個姑娘，這是要讓我們沈家絕后啊！”

溫嘉月深吸一口氣。

不是因為話中的冷嘲熱諷，而是這句話和生完昭昭之后，老夫人說的話一模一樣。

這一切都太真實，本不像是個夢。

如意忐忑地看眼夫人的神，安道：“夫人，您好好歇著，奴婢去勸老夫人離開。”

溫嘉月沉默一瞬，低聲問：“沈……侯爺現在是不是在宮里？”

如果和猜測的一樣，那麼，就可以確定帶著記憶回到了兒出生那天。

如意詫異道：“夫人怎麼知道的？兩刻鐘前，皇上急召侯爺宮，說是有要事相商。”

果然如此。

溫嘉月心跳加快，真的重生了？

不過，給李知瀾修葺公主府算什麼要事。

溫嘉月凄慘一笑，沈弗寒就是在這個時候和長公主勾搭上的吧？

但是也不在意了。

以后只會好好教養兒，至于侯府這一大家子，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