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儀認真想了想，覺得玉珠說的有道理。

以金珠的心，確實干得出這種事。

只不過把了宮籍的奴婢再送出宮也沒那麼簡單，除非犯了大錯被驅逐出去，否則是要五年一進，五年一放的。

最近一次放宮出宮，也要兩年后了。

姜姝儀若有所思道：“等等吧，若果真心不改，本宮自有去給。”

語罷，親自扶起玉珠，笑道：“你別不就跪，私下大可以自在些，本宮之前識人不清，如今知道你比金珠好，自然會好好疼你。”

玉珠赧地低頭，應了聲“是”。

姜姝儀本以為今日姜婉清一定會因為宮殿之事來鬧的，誰知竟沒有。

有些狐疑，讓汪順去打聽了，才知道緣故。

皇后留姜婉清在宮里說話，還帶著吳貴妃，薛淑妃等人，直到傍晚才放出來，賞賜了料首飾不計其數。

而今日新人們都滿心期待著被第一個翻牌子，姜婉清更不例外了，生怕錯過，眼看天已晚，哪兒還有心思來找這個姐姐算賬。

不過姜姝儀知道，今夜裴琰不會召幸任何人，且明日一早，會以不敬太后的罪名，下旨讓邱答應在六宮眾人面前杖責。

前世，邱答應因弱，當場命斃杖下。

而剛進宮就看了這一場腥的新人們皆嚇得魂不附，覺得陛下好似并非人人稱道的那般溫潤寬仁，們害怕自己為下一個邱答應，好幾個膽小的都向務府告病，請求撤去綠頭牌。

姜姝儀當時并不在當場，因為那日晨起，程守忠便來笑著告訴，陛下下朝后要來昭宮檢查的功課，讓不必去晨會，專心預備著。

那時還納悶，自有了裴煜后，就沒再有心思向裴琰請教詩書經文了，怎麼忽然要考功課？

后來才明白，裴琰應當只是不想讓看見那場。

差錯，今生又因為“做噩夢”，被裴琰準了三日假，也不必去。

姜姝儀不又開始擔心，既然這種小事殊途同歸，那麼自己重生一回，會不會仍舊死在姜婉清手里......

心中惴惴，不知該不該先下手為強，現在就了結掉自己的親妹妹。

因為白日睡過一覺，又有心事，姜姝儀整夜輾轉未眠，直到天大亮，才有了倦意。

*

坤寧宮里，眾嬪妃已經到齊了。

看到薛淑妃下首空著的座位，林常在小聲問周人：“姐姐，昨日那位特別漂亮的娘娘怎麼不在？”

周人無奈，小聲回：“我與你一樣初宮闈，你都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

林常在有些失地“哦”了聲：“姐姐都認得姜貴人和溫貴人，我便以為姐姐也識得宮里的娘娘了。”

對比們這些目好奇的新人，以吳貴妃為首從潛邸出來的舊人早已經習以為常。

“昨日還在這里對皇后娘娘耀武揚威，今日就病得下不來床了，誰信呢。”

吳貴妃語氣不屑地道。

薛淑妃笑了笑：“三天兩頭就要來這麼一回，貴妃娘娘何必在意，倒是姜貴人——”

話鋒一轉，含笑看向姜婉清：“可莫要學你姐姐呀。”

姜婉清面上頓時掛不住。

不由得心生怨念，姐姐真是的，明知自己宮了，怎麼今日也不來，不知道會連累被人指點嗎？

姜婉清只得出惶然的神：“淑妃娘娘玩笑了，妾怎敢呢，姐姐想必也不是有意的，在家中對母親和幾位姐姐都是很恭順的。”

口中的母親是嫡母。

吳貴妃冷笑一聲，在薛淑妃之前開口：“那能一樣嗎？你姐姐在家有父母鎮，自然要做小伏低，現在仗著陛下的寵，什麼事兒不敢干？”

姜婉清心中的嫉妒因這句話再次涌了上來。

為什麼，為什麼同為姐妹，一同從嫡母手下熬出來的，現在還要卑躬屈膝，而姐姐就已經能隨心所了？

“說起來，陛下昨夜不曾召人侍寢，倒是出乎本宮意料的。”

薛淑妃的聲音打斷了姜婉清的神思，帶著淺淺疑問：“本宮原以為，姜貴人你是姜妃妹妹，姜妃會勸陛下第一個翻你的牌子的。”

一時間殿聽到們談話的嬪妃都看了過來。

們半是嫉妒，半是好奇，姜貴人與姜妃姐妹間的關系究竟如何？

姜婉清驀然攥了雙手。

是啊，陛下為什麼沒有翻自己的牌子呢？

興許是......

“興許，興許是姐姐左右不了陛下的意思吧？”姜婉清期待地看著薛淑妃，不知為何，竟很想聽到姐姐的地位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高的回答。

然而注定讓失了，吳貴妃莫名地瞧一眼，再一次搶先開口：“你到底是不是姜妃的親妹妹？陛下因為，初一十五都不往皇后宮里去了，讓你侍寢算得了什麼？”

姜婉清徹底心如死灰。

呵，果然，哪有什麼姐妹親，姐姐答應自己宮，想來也不過是為了向炫耀自己如今的恩寵地位罷了！

薛淑妃瞧見五指陷掌心，快要把自己摳出了，緩緩勾一笑。

未幾，隨著太監一聲“皇后娘娘駕到”，沈皇后便一袍從殿出來了。

眾人連忙起行禮。

沈皇后面有些不好，在椅落座后，掃了坐在末尾的邱答應一眼。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見陛下邊的程守忠帶著一群太監從門外氣勢洶洶地進來了。

程守忠往殿中央一站，也沒給諸位娘娘行禮，繃著臉高聲道：“圣諭到——”

沈皇后倒是面如常，其它人卻是驚疑不定，連忙紛紛跪倒在地。

沈皇后亦起，跪在眾妃前頭。

程守忠這才宣告圣諭：“陛下口諭：朕以仁孝治天下，太后每嘗有疾，皆親侍湯藥，夜不安寐，孰料答應邱氏，狂妄悖逆，不孝不賢，出言不遜，辱及太后，使太后病中不安，實是罪無可赦，著杖責二十，打冷宮！”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新秀自進宮還沒拜見過太后，仔細想想，也就那日長街上，邱答應說了幾句不恭敬的話。

可那些話里，最過分的不過是一句“太后娘娘算什麼，又不是陛下的生母”，若要罰，掌足也就罷了，何至于杖責后打冷宮啊！

其它人都不寒而栗，當事人邱答應早已癱在地。

看著慎刑司的太監朝自己走近，嚇得魂飛魄散，聲喊道：“妾冤枉！妾冤枉啊！”

太監哪兒管那麼多，面如閻羅，上前架起就往院子里拖。

邱答應拼命掙扎，余看見姜婉清，立刻哭著嘶吼：“姜姐姐！救救我！求求你，讓姜妃娘娘救救我！”

姜婉清趕別開了眼，嫌惡地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