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應該不早了，趙小有一種已經日上三竿的覺，下意識想看一眼手機，卻約想起昨天晚上，確切地說是今天凌晨來到這個家以后就沒過手機。

沒機會看手機，想到這里臉刷的就紅了，而此時下和小腹腫脹撕裂的痛喚醒了更多關于昨晚的破碎的記憶，此刻這張床是安靜的，可就在幾個小時前，這里發生了一場翻云覆雨的激烈撞，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巨大的恥瞬間洶涌而來。

「醒了？」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臥室門口，快速掃了一眼，眼神很平淡，也沒有多余的話，只徑直走到床邊，將懷里疊得整整齊齊的服放在被子上，「你的服洗了，還沒干，這兩天先穿我的。」

他說這些的時候沒看，只看著那堆服，語氣像是叮囑病人按時服藥一樣不容置疑，趙小看到他耳朵有一點紅。

這就是和人睡覺的麻煩，當黑夜這一層保護褪去，當消失，他簡直尷尬得想立刻趕走這個討厭的人，可誰讓腳腕腫得像個蘋果，還上南方冷的雨季呢？早上洗的服，都快下午兩點了還又冰又，一擰都能擰出水來。

麻煩，真是自找麻煩。

「嗯。」趙小和他一樣尷尬，除了嗯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不？我給你下碗面條。」

「哦，好。」

周榮從鼻子里嗯了一聲，還是不看被子里赤的人，拎起枕頭上的胖貓崽就出去了。

趙小磨蹭了一會兒才爬下床，地上放著一雙純白的棉拖鞋，鞋尖朝外，垂下腳就被溫暖的絨包裹住，撐起，忍住下和腳踝的疼痛，扶著墻一點點挪出臥室。

客廳被燦爛的包圍，灰白紋理的大理石瓷磚被染溫暖的金，玻璃茶幾上堆著厚厚的書和一個深藍的馬克杯，剛才的小貓崽此時正勾著頭喝馬克杯里的水，頭上有一撮黃的，像一個喪喪的禿頂中年大叔。

「你在干壞事。」

挪過去坐在沙發上，笑著捉住小貓抱在懷里，著它頭頂的黃，小肚子圓滾滾的都是，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不掙扎也不，很乖，很喜歡。

「喜歡就拿回去養，我也沒空照顧它，哦對了，它是母的，別忘記給它做絕育。」

趙小抬頭，周榮正端著碗面無表地從廚房出來，瞄一眼，把碗放在離很遠的餐桌上，「好了，來吃吧。」

趙小想起父親，在還很小的時候，在父親還沒有被賭博徹底毀掉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照顧著，沒有特別的呵護，看似隨意，卻恰到好地考慮到兒的需要。

「謝謝。」赧地沖周榮笑笑，他快步走過來練地將攙起來，再一步步挪到餐桌旁坐下。

酸湯面還冒著熱氣，人的嗆辣子味直往趙小鼻子底下鉆，碗里臥著金燦燦的荷包蛋和翠綠的青菜，湯面還漂浮著火紅的辣油，是看一眼就讓人食指大。

「你先吃，今天我要去院里一趟，可能會回來得很晚，你先睡。」

一句話說完，兩人俱是沉默，周榮想自己離婚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前妻存在的痕跡也太重，就連說話習慣都改不過來，

「明天服干了你就走。」

他冷冰冰地補充一句，背過去書房整理材料，而趙小也只顧著埋頭吃面，辣得耳朵都是紅的，含混不清地在他后應一句：「好」

男人一貫雷厲風行，材料理好了拎著包就要出發，臨出門的時候趙小拖著一瘸一拐地追到玄關，練地拿過掛在架上的皮夾克遞給他，

「外面冷，多穿點。」

趁男人準備開門，眼疾手快地把一條羊圍巾搭在男人脖子上，靈巧快速地打一個漂亮的結，低眉順眼地笑著，像是清晨站在門口送丈夫上班的妻子，夜晚也會以同樣牽掛的姿態站在門口等丈夫回家。

「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事打電話。」周榮看一眼人腫脹的腳踝，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樸素的白底黑字，除了職務和名字就是一串長長的號碼，這是從去年相識至今他第一次留下讓可以聯系自己的方法，離永絕后患又遠了一步，但這個樣子總讓人放心不下。

「好的。」輕輕接過名片，他發現笑的時候會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上海結束了連日來連綿不盡的冬雨，總算在過年前迎來一個晴朗的周末，雖然溫度仍徘徊在零下一二度，但萬里無云的晴空還是令人心愉悅，連周榮這樣嚴肅沉悶的男人也難得的打開車窗，合著音樂的節拍輕輕哼唱：

我愿抬頭看

你就在對岸走得好慢

任由我獨自在假寐與現實之間兩難

過了很久終于我愿抬頭看

你就在對岸等我勇敢

你還是我的我的我的……

他低頭看一眼脖子上的圍巾，人指尖的香氣還停留在溫暖的羊上，他回想起黑夜中極致的纏綿，這香氣隨著汗水的蒸騰越發攝人心魄，潤致的，似痛苦似歡愉的表，眼角的淚水，好像說了什麼但他沒聽清，因為自己的悶哼息完全掩蓋了像貓一樣細弱的哭喊。

溫鄉是什麼？他讀過很多書，偶爾會在某一頁的某一個橋段中看到這個詞，作家往往會用一種諱莫如深又倍惋惜的語氣描繪蓋世英雄們深陷溫鄉的無奈境，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