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鴿紅

京韻別墅是京市首屈一指的富人區，空中俯瞰的話，綠化率堪比城市公園。

而且別墅之間的間距很遠，在各種珍貴樹蔭的掩映下，私絕佳。

勞斯萊斯拐進寬闊的部路，黑金的鏤空大門緩緩開啓，車子在庭院裏停好。

“大小姐回來了。”四個傭人在門口迎接。

大門開著，別墅傳來電視聲和說話聲，葉聲笙換好拖鞋就看見葉淮生坐在沙發上喝茶，茶幾上還放了一疊厚厚的文件。

電視上播的是最新的韓劇，阮晴嵐坐在按椅上，眼眶紅紅地盯著屏幕，投得很，連進門都沒有發現。

于是口氣不太好地喚了聲：“我回來了。”

連稱呼都沒有，可見是真的生氣了。

葉淮生放下茶杯，順手摘掉老花鏡，出一個慈的笑：“誰惹我們家大小姐了？”

他穿著藏藍睡，隨意地靠在沙發上，面容剛毅俊朗，鬢角的白茬洩了年紀，可能是出國半個月，沒來得及染發。

葉聲笙的長相隨父親更多，把手包擲到沙發上，翹得老高：“你老婆惹我了，我遇到這麽大的事也沒見著急上火，現在對著一個韓國歐抹眼淚！”

阮晴嵐終于把注意力從深歐中暫時離，從按椅上起，朝葉聲笙走過來，特別誇張地給一個擁抱，紅躍出激的話語：“我的寶貝，媽媽想死你了。”

歲月不敗人，阮晴嵐就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那種。

五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因為有四分之一的葡萄牙統，皮很白，五比葉聲笙還要深邃，是典型的濃人。當年葉淮生給母校捐款的時候，對負責接待的阮晴嵐一見鐘，隨後就展開了激烈的追求。

若是別人，在這種頂級豪門的攻勢之下，早就淪陷了。可惜阮晴嵐從小外婆影響，崇尚莎士比亞式的。葉淮生追了整整一年，才靠淋暴雨裝苦打。

總之，兩個人的故事特別狗。

葉聲笙站在原地翻了個白眼，阮晴嵐靠這些拙劣的演技拿了葉淮生一輩子，現在又想來PUA。

心裏雖然不滿，手臂還是不由自主地環上的腰，抱了會兒，氣兒還是順不下來：“我都發生這麽大的事兒了，你們兩個還像沒事人一樣……”

阮晴嵐在背上拍了拍，很快收回手臂，視線在上上下打量：“臉不好，人怎麽還瘦了？”

“不過”，話鋒一轉，朝眨了眨眼睛，“正好我看秀的時候，有兩件高定特別適合你，就刷你爸爸的卡拿下啦，超級，你要不要去試試？”

阮晴嵐的心到底是有大，才能在這個時候，只關心能不能塞進那件超的禮服。

葉聲笙秀眉泛起漣漪，生無可地癱在沙發上，紅發出婉轉的抱怨：“爸爸，你看媽媽呀？”

葉淮生老婆奴一個，要不然阮晴嵐也不會是這種沒心沒肺的格，忙給老婆遞臺階：“祝向南上午帶著祝澤來了，你媽媽沒給他們好臉。”

葉聲笙懷裏抓著一個抱枕，盯著某個虛無的點，角抻平：“他們家怎麽說？”

葉淮生慢吞吞地坐直，又喝了一口茶，每個作都帶著儒雅：“還能怎麽說，帶著祝澤負荊請罪，說任憑你置。”下意識地抱抱枕，冷哼一聲：“說得好聽，我想找八個保鏢揍他一頓，祝伯伯能同意嗎？”

沙發微微彈，阮晴嵐也坐下了，跟同仇敵愾：“對，就應該揍他一頓。”

葉淮生說：“爸爸知道你的意思了，需要給祝澤一個教訓，但不是現在。”

兩家的利益現在是捆綁的，沒有拆分之前，撕破臉的事不能做。

葉聲笙擡眼看他：“婚約怎麽辦？”

“當然是取消。”阮晴嵐回得飛快，從來都是的，才不管什麽生意上的彎彎繞繞。

“當初也是看他追得殷勤，你對他也不反，我才同意的，現在他爛黃瓜一個，憑什麽追求我的兒？

葉聲笙蹙起的眉頭終于舒展，看葉淮生，這種大事還得爸爸拍板。

葉淮生在殷切的目下，點頭。

懸在心口好幾天的石頭終于落下了。

葉聲笙整個人都輕松了，挎著阮晴嵐的手臂：“媽媽，你買的禮服在哪？我想試試。”

至于邊澈，昨晚已經想明白了——什麽照片勒索七千萬？他家大業大的，總有辦法全而退。

所以，三天之約見鬼去吧。

不僅如此，葉淮生為了補償寶貝兒到的委屈，次日就幫葉聲笙定了飛香港的機票，讓去佳士得拍自己喜歡的珠寶。

生意場上的風風雨雨沒必要讓們母知道，葉氏在歐洲的輕化工項目全靠祝家注資，一旦解除聯姻，資金缺口很大，他得尋求新的合作方。

……

“我對于某個人一旦沒有了好，就永遠沒有好。”

低沉的男聲敲打在耳邊，葉聲笙在飛機失重的顛簸中驚醒。摘掉眼罩，刺目的線撞進眼底，緩了緩紊的心跳。

頭等艙的屏幕上的電影還是《傲慢與偏見》，正播到達西口反駁伊麗莎白的那段，葉聲笙晃一眼時間，手機自解鎖了，頁面是睡前瀏覽的那套紅寶石珠寶的照片。

空姐聽見這邊的靜，過來寬道：“沒什麽事兒，遇到氣流了。”

“哦。”黑眸蒙著一層水霧，鼻翼上的小痣俏，反應也比平時慢了半拍。京市到香港四個小時的航程，葉聲笙一上飛機就睡了，這會兒還沒有醒。

空姐蹲詢問：“還有半小時就落地，要不要吃點東西？今天的魚子醬很新鮮。”

言語間的殷勤，昭然若揭。

這位大小姐把頭等艙的六個位置都買了，就是怕被別人影響休息，足見豪氣。

葉聲笙正好有點了，角翹起一個弧度：“好。”

跟空姐點了一杯香檳，又很賞臉地吃了兩口飛機力薦的魚子醬，就去更室補妝了。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手機屏幕還亮著，一下收到了五六條消息，全都是的好閨付芷橙的。

「非洲獅.jpg」

「非洲象.jpg」

「花豹.jpg」

「非洲水牛.jpg」

「犀牛.jpg」

「啊啊啊啊啊啊，笙笙，我終于集齊非洲五霸了」

葉聲笙無視對方的興，面無表地敲下幾個冰冷的字：「你高興就好」

付芷橙求生很強，知道大小姐還在生氣，直接把語音電話打過來：“笙笙，對不起呀，你這次太臨時了，我下次一定陪你去香港。”

葉聲笙抵著額，“用不著道歉。”又沒打算原諒。

這話一聽就帶著緒。

“我給你帶禮，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不過犀牛角和象牙肯定不行……”

沉默半晌，葉聲笙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雲淡風輕地說：“既然你這麽有誠意，那就路過南非的時候，幫我買點甲用的碎鑽吧。”

用真鑽石甲？

付芷橙聽得後頸僵，又不能反駁，只能苦兮兮地應下。

興致地分了角馬遷徙的壯觀，見葉聲笙始終沒什麽反應，突然話題轉到圈子裏的人：“我今天刷朋友圈，你說巧不巧，邊澈……”

“啪嗒。”

沒有一防備，通話倏地切斷。

與此同時，頭等艙的座位上，手機被當發洩擲到一邊，葉聲笙別頭看窗外，三秒後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為什麽要提那個人的名字？

晦氣！

八月末的港城，酷暑難耐，天文臺預報傍晚會有陣雨。

The Henderson大廈七樓，佳士得瑰麗珠寶秋拍正在進行，這是獨屬于金錢玩家的高端游戲，流溢彩的珠寶飾品在競價中移易主，從藝品變一串數字。

葉聲笙到場的時候，拍賣已經進程過半。

目不斜視地穿過門廊，高跟鞋被厚厚的地毯吸音，沒弄出一點靜兒，反而是疊戴的手鐲叮當脆響，吸引了不驚豔的目。

位置上的冷氣很足，葉聲笙只穿件無袖上，工作人員心地送來毯。

晃一眼腕表，時間剛剛好。

正想著，大屏幕切換到下一件拍品，拍賣師的聲音響起：“本場拍賣的最後一套拍品，是緬甸無燒玻璃鴿紅紅寶石……”伴隨著詳盡的介紹，紅寶石的細節在屏幕上放大。

紅寶石的四周環繞欖尖形和梨形鑽石，晶純淨，火彩滿溢，很快吸引了買家的注意力。

拍賣師很快報價：“起拍價3000萬。”

“3200萬”

“3400萬”

……

“3800萬”

各個角落不斷有人出價，價格被實時刷新，因為是現場直播，網絡出價的買家也不。

葉聲笙揚起細白的手腕，舉牌：“4000萬。”

這件拍品是今天的目標。

不僅因為它是一套無燒的鴿紅紅寶石，還因為這套珠寶蘊含的數字碼都跟有關。戒指6.2克拉，項鏈是26顆，而是六月二日生的，巧合得像為量定做一樣。

不過，因為這套紅寶石是本場秋拍的封面拍品，競爭很是激烈。一直到了六千萬，競價的人才漸漸了，最後就只剩一個人跟競價了。

男人是拍賣行的專業代拍，電話始終掛耳側。

葉聲笙紋風不地坐著，眼風都沒給他一個，頻頻舉牌。

拍賣：“八千萬，拍品回到這位士手中，還有沒有人加價？”

“八千五百萬。”電話買家沒有任何遲疑，顯然在價格上游刃有餘。

按照競價階梯，此刻的每一次加價，都是五百萬起。周遭有小聲的竊竊私語，不人朝的方向側目。

幾千萬拍套首飾而已，這對葉聲笙來說，不算什麽稀罕事，眉梢無任何起伏地加價：“ 九千萬。”

“九千五百萬。”對方又給了新報價。

葉聲笙充耳不聞，再次舉牌。

拍賣：“一億，重新回到場。”

而對方沒有舉牌，直接做出一個驚人的手勢。

——點天燈。

現場傳來陣陣驚呼。

葉聲笙半垂著視線，潤的紅輕咬著，知道自己要和這套紅寶石失之臂了。

“一億兩千萬，一次。”

“一億兩千萬，兩次。”

“一億兩千萬，最後一次出價。”

“恭喜這位電話買家。”

捶重重落下，像是砸在葉聲笙的心髒上，抖落上的披肩，起離開。

這會兒正是拍賣會散場的時間，人流魚貫而出，不想被來來回回的視線打量，戴好太鏡，在門外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等司機。

三十七八度的天氣，正值晚高峰，The Henderson大廈門前開始堵車。

而葉聲笙懨懨的。

心頭好被人搶走，心差到難以形容。

有刺耳的轟鳴聲響起，蹙著眉頭看過去。

全黑的柯尼塞格一頭紮進花壇和寶馬中間的空隙，在很窄的空間裏調頭，挪了三次，最後幾乎是著花壇溜出來的，周圍人看得心驚跳。

這是什麽爛車技？

就在葉聲笙收回視線的當口，蝶形門緩緩升起，男人姿態懶散地邁著長下車。

他倚著車門打電話，T恤領口被風吹，夕的線勾勒出他的廓，鼻梁高聳，下顎線棱角分明。

湧的人群妨礙了葉聲笙的視線，擡起墨鏡，瞇著眼睛看過去——

邊澈。這個男人怎麽魂不散的？

葉聲笙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把太鏡重新拉回到鼻梁，扭頭往相反的方向走，然後躲到柱子後面——一個邊澈看不到，但是可以觀察的角落。

才不是怕他，只是不想給他的醜聞負責而已。

那時候，火燒雲的突然加深，空氣變得更加悶熱。

一個男人從大堂步出，勻加速地跑到邊澈前，手裏還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盒子。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跟他搶拍的那個代拍員。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邊澈掛了手裏的電話，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打開了首飾盒。

寂寥的線裏，鴿紅的折仍然晶瑩刺目，映得葉聲笙的眼睛更紅了。

沒有毫猶豫，立刻調整戰鬥噴火模式，提起膝蓋過去，清脆的高跟鞋聲在車門前戛然而止：“你幹嘛搶我的紅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