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返璞歸真的答案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他這些年執行任務,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別說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了,就是普通群眾也沒給他們添的。讓疏散不疏散,談條件;讓撤離不撤離,非沖上去拍視頻;甚至到了災難現場跟死神賽跑的時候,還有人添闖進來做直播。
結果現在遇著個小姑娘,還是個家里千萬寵出來的,竟然這麼聽話。
周淮琛奇道:“讓你別你就真不了,這麼聽話?”
孟逐溪長長的睫撲閃:“那明顯前面有危險啊,我干嘛非要冒險上去呢?拖累你是其次,萬一把自己小命作掉了可咋弄?”
拖累他是其次……還現實。
“那怎麼不離開這里?”
孟逐溪老實道:“我不確定電梯里有沒有歹徒。”
周淮琛“嘖”了一聲:“你還真是孟言溪的親妹妹。”
孟逐溪沒聽懂:“哈?”
“夸你聰明。”
孟逐溪謙虛地擺了擺手:“不不,我不聰明,我就是聽勸。”
就是因為沒什麼特長,所以就很聽勸。
爺爺說的:聽人勸,吃飽飯。
但是爺爺還說過:永遠不要去刺激一個一無所有的亡命之徒,因為他隨時可以魚死網破,而你卻承不起那樣的代價。
所以剛才看周淮琛那樣,的心都提了起來。
此時塵埃落定,忍不住子前傾,問:“你剛才怎麼敢刺激那個歹徒,跟他說對面有狙擊手?你就不怕他魚死網破,當場帶著人質破窗跳下去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市中心的高樓大廈,歹徒挾持無辜路人從88樓當場跳下去……不敢想象會造多麼惡劣的社會影響。而周淮琛作為在現場的警察,這輩子職業生涯應該也完了。
他怎麼敢那麼平靜地說出,對面有狙擊手,去刺激歹徒?
周淮琛篤定道:“他不會。”
“為什麼?他聽起來那麼慘,錢沒了,爸爸媽媽沒了,老婆孩子也沒了,就剩他一個……這種人沒有牽絆,不是最容易想不開嗎?你看他都無差別砍人了。”
周淮琛本不想跟說這些,一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但見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肩背繃得的,模樣又害怕又好奇,他怕自己要是不說,小姑娘還真以為自己今天遇見了什麼亡命之徒,晚上回去該睡不著覺了。
“三點。”周淮琛言簡意賅道,“第一、他人到中年材瘦,上還有,說明他平時在定期鍛煉,是個自律的人,而自律的人往往惜自己。這就能解釋為什麼被他砍傷和挾持的都是,因為男的力量大,他害怕男會與他搏斗,傷害到他。一個真正絕的人沒這麼惜自己。”
“第二、他不是沒有牽絆,他只是宣稱他沒有牽絆。很多人會下意識覺得人生在世,牽絆是親人、是老婆孩子、是親關系,但其實對一些人而言,外之的牽絆更重,譬如錢財。而他還有錢,比起最初的一無所有,不算。”
“所以第三就很明顯了:他來這里不為報仇、只為求財。餐廳經理說這人來過很多次,心氣兒這種東西都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他真要報仇,早就一擊即中抓著罪魁禍首同歸于盡了,本不必來這麼多次。他甚至還知道仇人在國,在歲宜,就是說他知道仇人的行蹤,那他不直接去蹲仇人,反而來這里鬧事,就只是想借助社會輿論的力博取同,求財而已。這也能解釋為什麼被他砍傷的并沒有被傷及要害,因為他如果真殺了人,那最后拿了錢也沒命花,所以一早就自己留好了退路。”
說到底,是極端利己的貪婪。
孟逐溪呆呆著他,只覺嘆為觀止。
剛才從歹徒闖進到被制服,全程不超過五分鐘,整個人還懵懵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一條條捋得清清楚楚并做了最有效率的應對。
這就是警察帶來的安全嗎?
孟逐溪恍然道:“你剛才讓經理聯系他們老板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真要幫他找仇人,讓他們面對面解決恩怨……原來只是拖延時間,讓他放松警惕。”
周淮琛閑散往后一靠:“我不是法,不負責審判恩怨對錯,我只負責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價控制歹徒。”
孟逐溪直直看著周淮琛,黑白分明的眸子水盈盈的,一眨不眨。
“所以你是怎麼看上我哥的呢?”
周淮琛原本放松的臉剎那間黑下去。
他真險些忘記了這茬兒!
“誰告訴……”
周淮琛剛張口,一道聲從后傳來——
“周淮琛?”
*
喬綿綿今晚來相親,說是相親,但人是自己挑的。其實一年前就相中了,在爺爺的壽宴上。
談得早談得多,但都是爛桃花,沒一個正緣。老爺子看不下去了,有意借著壽宴幫挑個能結婚的對象,所以當天邀請了不出的后輩,本來毫無興趣,結果不經意一瞥,瞧中了周淮琛。
作也快,家里立刻就給安排了,可惜作再快沒快過國家,還沒來得及跟周淮琛正式見面,周淮琛就被派到了外地出任務。
也沒什麼執念,這一年間又換了新男友往,可惜都沒結果。
這時候聽說周淮琛回來了,喬綿綿又立刻讓家里安排了這場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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