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缺朋友嗎?”
南知回到宿舍的時候,不到八點。
大二時,一位舍友轉了專業,大三下學期,另一位舍友又找了實習工作不在學校,所以宿舍裏只剩下對床的肖璐璐坐在書桌前,照著微博上文攝影大神無知混子的教程修自己拍攝的文圖。
裏念念有詞著:“明明角度、燈都照著來的,怎麽就不……”
聽到聲響,肖璐璐停下自言自語,回頭看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把奪目的綠傘。
不由驚訝:“哎?你怎麽換傘了?”
“那把扔了。”南知一語帶過。
“啊?為什麽扔了啊?你不是可寶貝了,我可記得你上次丟傘,來來回回找了大半天呢。”
南知了幾張紙巾,著服上的水珠,道:“因為許亦文出軌了。”
平靜的語氣,讓肖璐璐愣了好一會兒才確信,自己聽到的確實是“許亦文出軌了”,而不是“傘被吹壞了”。
“出……知知,你確定嗎?會不會是誤會?”
南知搖頭:“我親眼看到的,倆人在餐廳約會呢。”
肖璐璐陡然嚴肅,氣得一拍桌:“我就說呢,你去送人節禮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也不順道約個會什麽的,敢人早跟小三約了。等等……”
肖璐璐像是想起什麽,不可置信地問:“然後你就這樣回來了?”
“嗯。”
肖璐璐嘆了口氣,恨鐵不鋼:“你啊,就是子太了,要是擱我,我一定上去扇他幾掌。”
南知笑了笑,這樣的事,確實幹不出來。
“那你提分手了嗎?”
“還沒有,明天提。”
“為什麽?分手還要選日子啊?”
“還有些事沒做完。”南知想,要是現在提分手,許亦文估計反而會到開心吧,正好可以和小三名正言順地往了。
肖璐璐說子,但其實,南知知道,自己骨子裏并不是那樣的人。
肖璐璐沒問要做什麽,只又安了幾句,見不像強歡笑的樣子,這才放了心,拍著脯保證:
“別擔心,這兩天姐就帶你去酒吧獵豔,就憑你這材、這樣貌,啥高富帥找不到啊,保準讓你沒幾天就忘了許亦文這個渣男。”
南知隨口應了聲“好”。
坐下後,又看了眼時間,八點零一分。
周圍太過安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聚焦到這一件事上。
在親眼見證男友出軌兩個小時後,南知這才後知後覺地覺到,有幾分酸湧上鼻尖,嚨口發幹。
吸了下鼻子,深呼一口氣,把眼底的那點水憋回去後,南知解鎖了手機。
點開那個生朋友圈裏發的有漾花店的下單小程序,果然已經可以正常下單。
下單只需要填寫收件地址和收件人信息,至于是誰下的單,除了能看到付款人昵稱以外,其他信息都可以藏。
南知選擇了一束玫瑰、填寫完許亦文家的地址後,鄭重打下一句備注:
【卡片上請幫我寫:親的亦文老公,人節快樂~永遠你。】
付款功。
南知轉念又想起包裏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男士手表。
這是南知有生以來買過的最貴的一樣東西,原因只在于,前不久路過那家奢侈品店的時候,許亦文提了一句,這表好看的。
于是第二天,南知便去買了,想著當作人節禮。
但現在卻後悔買早了。
超過七天無法退貨。
想了想,轉手打開了二手易網站。
拍了張圖發上去後,系統提示必須輸商品介紹。
低著頭想了會兒,又打下一行字:
【男友不幸離世,還來不及送,便宜出,同城可面。】
一切做完,南知和往常一樣,洗漱、複習、上床睡覺……跟個沒事人一樣。
肖璐璐看的一愣一愣,卻越發擔心。
翌日傍晚。
南知正看著電影,肖璐璐突然開始催促換服。
這才想起昨晚隨口應下的事,還以為肖璐璐只是開玩笑,居然是真的?
南知有些猶豫,坐著沒:“真的要去啊?酒吧裏會不會很吵?”
“酒吧當然吵啊,就是吵才有趣嘛!按我的經驗,你現在這分手的狀態有點平靜到異常了,這不科學,憋著要憋出病的,就該去發洩出來。”
南知被說的搖了,想了想,起翻櫃。
肖璐璐在後探頭探腦地勸:“挑一件一點的啊!你這材,幹嘛整天穿寬松的服啊,你姐不是給你買了好多漂亮服嘛。”
南知抿了抿,翻的作慢了下來。
南嫣確實給買了很多很貴的漂亮服,但除了重要場合,幾乎很穿。
但今天……南知想,就當一次放縱吧。
從底下出一件吊帶短。
“這可以嗎?”
肖璐璐眼神一亮:“可以!太可以了!”
“可是好像……很冷哎。”
“還好的啦,我們又不在室外待多久,你拿件長的厚外套,酒吧裏可暖和了,你只會嫌熱。”
“那好吧。”
南知去換了服,一出來,肖璐璐就直勾勾地盯著,眼裏寫滿了“大sai迷”幾個字。
見掏出手機,南知本能地手擋住了口,面無奈。
肖璐璐蹭蹭拍了好幾張,一邊拍一邊誇:“這媽都是寶啊。”
南知:?
肖璐璐開玩笑道:“以後你要是嫁了有錢老公,我就把我的庫存打包賣給他,一千一張。”
南知嚴肅斥責:“這也太過分了。”
肖璐璐:“分你一半。”
南知:“……那可以。”
倆人哈哈笑了一陣。
剛出門,一陣涼風襲來。
上半裹著外套還好,小卻凍得發,南知看著同樣瑟瑟發抖的肖璐璐,暗想我信你個鬼。
幸好進了酒吧後,周遭溫度的確一下變高。
肖璐璐一看就是這家酒吧的常客,剛進門,就有一個服務生熱地朝迎了過來。
“今天帶新朋友來了啊?”
“我舍友。”肖璐璐摟著肩膀,滿臉自豪地介紹,“怎麽樣,的朋友也都是吧?”
“確實。”服務生十分捧場,把們帶到了一個無人的卡座。
肖璐璐環顧了一圈,好奇地問正在幫忙倒酒的服務生:“今天怎麽人這麽多?”
“昨天大老板回國,今天二老板說,全場七折。”
“封弋回國了?”肖璐璐拱了拱南知的肩膀,“臥槽,我們今天挑了個好時候啊。”
南知隨口問:“封弋是誰啊?”
“不是吧,你都陪封老爺子下了兩年多棋了,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孫子?”
南知搖頭。
封老爺子是個棋癡,倆人下棋的時候,從來都只談棋,即便休息時間閑聊,也沒從老爺子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至于見面,更是不可能,封家連一張封弋的照片都沒有。
“我只聽老爺子提起過他有個孫,封雲挽。”
肖璐璐又道:“封弋就是封雲挽的弟弟啦,不過也難怪,封弋這人就一混不吝,這幾年都在國外,好像從來沒回來過,聽說他和他爺爺關系很不好,估計不想提他。”
“你和他很嗎?”
“長啥樣都不知道呢。”
“……”
“害,我也就是聽說的,算了我們不談這些。”肖璐璐沒圍著這話題轉,拿了杯酒,給南知也遞了一杯:“喝喝看,這酒度數不高的。”
南知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有些拘謹,聞言抿了一小口。
藍莓的味道充斥味蕾,喝著倒不像酒,更像是果。
眨眨眼,頗為新奇地又喝了一口。
過了會兒,有肖璐璐認識的人喊去跳舞,肖璐璐看著不遠人群湧的舞池,問南知:“知知,去跳舞嗎?”
來這兒對于南知來說,已經是一個突破,跳舞未免挑戰太大了。
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去了,你去吧。”
肖璐璐知道的子,沒強求,一邊把上的小外套下,一邊說:“那你在這兒等我,別走啊,肯定會有人來搭訕,要是給你喝東西,你千萬別理。”
“嗯。”南知笑了笑。
待肖璐璐的影淹沒在人群中,南知捧著酒杯,安安靜靜地喝著。
肖璐璐遲遲沒回來,但也不像說的,有人來搭訕。
或許是這一角比較偏僻,從頭到尾都沒人過來,南知樂得清淨,開始無聊地刷起了朋友圈。
沒刷一會兒,就看到了“有漾花店”十分鐘前發出的一條——
【老板娘分手了,心不好,今日休息。】
南知的眉梢微微揚了一下,覺得時間到了。
于是也給許亦文發去了一條消息:【許亦文,我們分手吧。】
幾秒後,許亦文便回複了,但語氣卻很不耐:【不就沒有陪你過人節嗎?我都說了我會記得,別鬧脾氣行嗎?】
南知沒再理會,直接刪除他的微信,并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把手機按滅,南知環顧了一圈,還是沒找到肖璐璐的影。
但尷尬的是,剛才又是水又是酒,喝的有點多……
南知猶豫幾秒,向一直站在卡座門口的服務生詢問了洗手間的位置。
洗手間位于二樓一個長走廊的中間位置。
從洗手間出來,溫水流過指間,南知呼了口氣,擡頭看向鏡子。
今天不止穿得和平時風格大不一樣,肖璐璐還幫化了個看似淺淡實則心機滿滿的妝容。
這讓南知覺得自己有點陌生,但心卻也不排斥。
畢竟誰會不喜歡變漂亮呢。
手機震了一下,是封家保姆發來的消息,說老爺子抱恙,明天的兼職要推遲。
南知眉頭微皺,一邊詢問著老爺子的況,一邊往走廊盡頭的樓梯走去。
但走了一會兒,耳畔不僅沒有變嘈雜,反而越來越安靜。
南知意識到不對,擡頭一看,沒在走廊盡頭看到樓梯,才發現自己又走錯方向了。
正轉,空的走廊裏突然響起一句滴滴的詢問:
“你真的不缺朋友嗎?”
伴隨著打火機被按下發出的聲響,一道慵懶的男聲,稍顯緩慢地拖著調。
“我呢,只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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