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為沒有完采訪江岸的任務，林瑞果不其然在周會上遭了一通罵。

而舒杳關于寶記裏的文元素的文章，卻被圈圈外各種大號瘋狂轉載，引發了一波高熱度。

辦公室裏的氣氛，就像外面的天氣。

沉沉的，不見日。

林瑞是第一個走出會議室的，門被甩在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跟在他後的助理小王戰戰兢兢地道歉：“瑞哥，對不起，是我沒好好檢查。”【看小說公衆號：玖橘推文】

林瑞雙手叉著腰，表冷凝：“就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九點都能寫十九點，你轉個屁正！”

小王臉一白，瑟瑟發抖：“對不起，瑞哥，我下次不會了。”

“找人事去結算，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作為辦公室裏資歷最老的前輩，大家從未見過林瑞發這麽大的脾氣，除了舒杳以外，幾乎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

直到林瑞抓著一包煙出了辦公室。

周悅依舊心有餘悸，了心口，同地說：“瑞哥也太慘了，其實他那篇文章，我覺得寫的還好的。”

周悅說的也有點道理，林瑞的那篇文章，放在平時，完全是及格線以上的。

但問題就在于，他一開始誇下海口，把總編對文章的期待值拉到了滿分，最後就形了落差。

而總編最生氣的，估計也就在于這一點上。

舒杳不甚在意地收拾著桌上的資料。

周悅還在低聲嘟囔：“不過小王更慘，他是跟我一起進來的，明明下個月就可以轉正了。”

“還好當時我選了你。”周悅挽著舒杳的手，嬉皮笑臉道，“心的神！我前前後後犯了那麽多錯，你也沒有計較過，杳杳姐，謝謝你。”

“得了。”舒杳虛瞪一眼，把手了回來。

手機上跳出一條趙恬恬發來的消息，是兩封打開的婚禮請柬，分別寫著們兩個人的名字。

舒杳有些意外：【還有我啊？我就不必了吧。】

趙恬恬：【為什麽？】

舒杳的答案很現實：【因為我的禮金，極可能沒有收回來的一天。】

趙恬恬：【徐昭禮沒啥好，但在這方面還算大方，後面寫了，不收禮金，就當一起去玩玩兒嘛。】

舒杳沉思片刻，最終答應了，想著既然不收禮金，那就送個禮吧。

*

婚禮定在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傍晚時分，正在門口迎接賓客的徐昭禮看到趙恬恬，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不是，你怎麽……”他著急忙慌地舉手想打報告，卻被趙昧兒活生生按了下去。

趙昧兒看起來是個很有格的生，傳統意義上，婚紗好像一定要是白，但此刻的趙昧兒，卻穿著一件黑的鏤空繡花婚紗，腰肢纖細，紅耀眼。

讓看起來有種暗□□的覺。

舒杳用餘瞟了眼趙恬恬，心裏打起了鼓，從剛才徐昭禮的反應來看，邀請函似乎并不是他寄的。

新娘為什麽給新郎的前友發請帖？

一些不安的想法，在趙昧兒坦然的眼神裏，很快煙消雲散。

紅輕揚，落落大方地和趙恬恬握手，“你好，我趙昧兒。”

“趙恬恬，真巧，咱一個姓哎。”趙恬恬笑了笑，遞出手裏的禮，“你們不收禮金，我就和杳杳一起準備了一份小禮，希喜歡。”

“謝謝。”趙昧兒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只非常致的金手鐲，表面金鏤空，花瓣栩栩如生。

驚喜地睜大了雙眼：“你們這，比禮金貴多了吧？”

“還好的。”舒杳微笑著解釋道，“手鐲上是百合花，祝你們百年好合。”

“太好看了！謝謝。”趙昧兒問，“你是舒杳嗎？”

舒杳：“嗯。”

“我看過你們班的畢業照，你倆那時候就好看，我還和徐昭禮說，得虧他那時候土了吧唧的，不然可能還真不到我。”

趙恬恬被誇的高興，口而出：“說真的，但凡當時他願意放棄他那醜了吧唧的大紅運鞋，我都不會和他拜拜。”

“……”徐昭禮瞪大了眼睛，“靠！趙恬恬！你那時候明明哭得梨花帶雨，說是老師找你談話，迫不得已才跟我斷聯系的！”

“是嗎？”趙恬恬角一，“不好意思啊，我當時怕記不清人，對每個男的都那麽說的。”

徐昭禮：“……”

只有徐昭禮傷的世界達了。

等倆人被服務生帶進宴客廳後，徐昭禮還面不忿。

趙昧兒涼涼瞥他一眼：“喲，看起來難過啊？”

“難過。”徐昭禮了心口，“讓你知道了這麽丟臉的真相，你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了？”

趙昧兒打了下他的肩膀，笑罵：“神經。”

徐昭禮順勢摟住了的腰：“不是，說正經的，老婆，你怎麽會有趙恬恬的聯系方式，還請來？不介意啊？”

“拜托，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誰會在意啊。”想到卡裏那串數字，趙昧兒眼中閃過一滿足的笑意，“更何況，有錢不賺是傻瓜。”

“什麽錢？”

趙昧兒翻出和沉野的聊天記錄。

徐昭禮陡然想起那天晚上。

沉野莫名其妙去了趟地鐵站，回來之後，裏叼著棒棒糖，悠哉悠哉靠在沙發角落裏給人發消息。

按他之前對沉野的了解，沉野只有心極差或者力極大的時候才煙，一般心好的時候，他更棒棒糖，尤其是檸檬薄荷味的。

只是他心稱得上好的時候，也不多。

就比如近一兩年，他就完全沒見過。

所以徐昭禮瞬間覺得聞到了大瓜的味道。

他剛湊過去，就看到沉野在和一個蠟筆小新側臉頭像的人聊天，最新消息是他剛發出的一個句號。

上面好像還有一段簡短的文字，但作為一個有素質的人，徐昭禮沒有看，注意力被頂部提示吸引。

【對方正在輸……】

“喲，秒回啊，我老婆只有跟我曖昧期的時候才秒回，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徐昭禮樂呵呵地調侃著，沉野卻沒理他，目沉沉落在那屏幕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外頭音樂聲嘈雜，包廂裏卻安靜如考場。

下一秒，對方的回複跳了出來：【請問您是？】

四周突然冷得像冰窖。

那一刻，沉野看向他的目，讓徐昭禮覺得，他裏叼的好像不是棒棒糖，而是49米的大砍刀。

而從那天開始，沉野就有了種種反常行為，比如突然找人幫遛狗，比如給趙昧兒打錢加座位、比如又開始時不時吃棒棒糖……

所以，沉野喜歡的不是趙恬恬，難不……

“老婆。”徐昭禮急切地問，“你有舒杳的手機號嗎？”

“有啊，我不是給寄了邀請函麽，你問手機號幹嘛？”雖然不理解，但趙昧兒還是把手機號翻了出來。

徐昭禮點開微信，搜索手機號，在那個蠟筆小新頭像跳出來的同時，所有的事都連上了。

“我靠。”

他呆愣愣盯著手機，直到趙昧兒拍了他一下：“你想什麽呢？”

徐昭禮如夢初醒，看著不遠宴客廳裏正在和其他人說話的伴郎沉野。

他微擡下，示意趙昧兒看過去：“老婆，你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什麽嗎？”

趙昧兒滿臉不解：“沉野啊，你當我傻？”

“不。”徐昭禮搖搖頭，“此刻，他沉穩癡·aka·純戰士·一點不野。”

“……”趙昧兒歪著腦袋，眨著嫵的雙眸，好奇地問，“老公，你做過智商測試嗎？”

前不久被沉野攻擊的心理影還在，徐昭禮呵呵：“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我才不去！”

“那就好。”趙昧兒著心口，松一口氣，“結果猜也能猜到，就不用浪費這錢了。”

徐昭禮：？

*

宴客廳裏。

舒杳和趙恬恬的位置在角落，同桌的都是徐昭禮的高中同學。

舒杳坐下後，對面的一個男生很快和打了招呼：“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男生剃著板寸，形高大，小麥，舒杳客套點頭：“好久不見。”

一副還算絡的姿態。

然而坐下後，立刻在餐桌下扯了下趙恬恬的袖子，低聲音問：“這是誰啊？”

趙恬恬湊到耳朵邊：“錢浩森，我們班上的啊！當年還追過你，你都不記得了？”

舒杳搖頭，是真不記得了。

宴客廳裏人聲鼎沸，趙恬恬沒一會兒也被旁邊的人拉著聊起了天。

舒杳無聊地四觀，看到電子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郎新娘從小到大的照片。

照片裏的趙昧兒看起來不過五六歲，被媽媽抱在懷裏，站在一座古橋口。

舒杳對這個地方很悉，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黎水鎮上的千年古橋。

黎水鎮是一座千年古鎮，近年來憑借旅游業，經濟得到了迅速發展，但與此同時，游客量超過了容載量，自然而然也引發了一些文古跡保護的問題。

舒杳這幾年一直在追蹤這個問題，手頭還有一篇深度報道沒寫完，現在看到這照片，又想起了被稿子支配的恐懼。

搖搖頭，決定在這大好的日子裏放自己一馬。

照片切換到了兒時的徐昭禮，穿著一大紅棉襖，笑得仿佛一個鐵憨憨。

倆人漸漸長大，在視頻播放到高中時期的照片時，趙恬恬和旁人的聊天也結束了。

“哎。”舒杳用手肘拱拱的手臂，“你那時候和他結束，真的是因為嫌他土啊？”

“也不完全是吧。”趙恬恬回憶片刻，“主要也是因為，我是個控。”

“可是徐昭禮那時候，帥的啊。”

“單拎出來是還行，要怪就怪他要實誠了，那時候約會每次都要帶著沉野一起來，他倆擺一起之後吧，我越看徐昭禮越不眼了。”

“你……”

“哎！可不是啊！沉野那子，那長了刺一樣的，不是我的菜，但是控嘛，你懂的，不妨礙我欣賞他的貌。”趙恬恬撇撇，目示意，“你看，三個伴郎，一模一樣的西裝，兩個像賣保險的，一個像走T臺的，我那時候看他倆就這覺。”

舒杳忍俊不，卻又不得不承認，趙恬恬的話有點道理。

沉野這個人，不管放在哪裏，好像都是一眼就能吸引別人的存在，除了長相和段，還有他上的那氣質，冷淡卻不高高在上，懶散卻又不吊兒郎當，那是一種恰到好的自我和坦。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有人在看，沉野突然偏過頭來，倆人的目，隔著十幾米的距離遙遙撞上。

舒杳趕低頭，看起來很忙地抓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飾看被抓包的尷尬。

邊兩個生的竊竊私語也就這樣飄進了耳朵裏。

“沉野什麽時候回國的啊？我聽說他在國外的事業風生水起的啊。”

“你不懂，這就是豪門，第一章 ：回歸，從哥哥手裏奪回家産。”

“第二章 呢？”

“豪門聯姻後，霸道沉夜夜寵。”

“……”

舒杳差點被水嗆住，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東西。

“咚”的一聲，一束追直直打向門口，倆人的口撰小說被迫停更，宴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在所有人的矚目中，趙昧兒邊沒有父母，一個人伴隨著音樂，緩緩走向了舞臺上的徐昭禮。

掌聲響起，趙恬恬問，看到這種場面，有沒有增長一點對的自信。

舒杳笑笑不語。

一直都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矢志不渝的存在的，見過，也祝福過。

不相信的只是——這種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就是時間長了些。

結束的時候，舒杳肚子裏已經填了三大杯橙。

覺得肚子鼓囊囊的。

去了趟洗手間。

洗手池前，溫熱的水流過指間，舒杳了張紙巾，慢悠悠著。

卻突然聽到後有人喊的名字。

回頭一看，是剛才坐在對面的錢浩森。

“怎麽出來了？宴客廳裏太吵了？”錢浩森熱絡地問。

“不是，我洗個手。”

“哦。”錢浩森笑呵呵又說，“畢業之後，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吧？你那時候績那麽好，現在工作應該也不錯吧？”

“沒有，普通社畜。”

“肯定還是比我們這些累死累活拼提的好得多哈哈哈——”

舒杳耳朵裏，錢浩森的笑聲慢慢變得輕緩。

疑地順著他的目看去，看到正往洗手池前走的沉野。

沉野淡淡瞥來一眼，沒什麽緒。

但也不知為什麽，錢浩森突然就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掏出什麽，往舒杳的子口袋裏一塞，低聲說：“有空加我微信。”

說完，他一陣風似的溜了。

“……”明明是普通的老同學寒暄，現在卻顯得有些奇怪和曖昧。

沉野默不作聲，洗完手，又從面前經過，卻像是想起什麽，轉頭問：“結束後，徐昭禮他們會回趙昧兒的老家開派對，讓我問你和趙恬恬要不要一起。”

“我們……就不去了吧。”舒杳尷尬笑笑，“畢竟也都不太。”

不太。

沉野點頭：“行。”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舒杳暗暗松口氣，并沒有察覺到自己有什麽說的不對的地方。

今天的子料子單薄，口袋裏有東西硌到了腰，舒杳想起錢浩森離開前的舉，掏出來一看。

是一張名片。

頂部印著幾個燙金大字——

安心保險，為您服務。

舒杳：“……”

*

舒杳回到宴客廳，趙恬恬還坐在原位，低頭看著手機，臉凝重。

擔心地過去，推推趙恬恬的手臂：“怎麽了？”

趙恬恬擡頭，一臉心疼：“我覺你今晚要加班了。”

舒杳：“……別咒我。”

趙恬恬把手機往面前一塞：“你自己看。”

舒杳順勢低頭，屏幕上是一位游客發在自己私人微博上的視頻，視頻裏火沖天，煙霧繚繞，伴隨著一些人的竊竊私語和惋惜。

【我天！黎水古橋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