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妻子常年住院，賈斌從隔壁的病房搬來一張折疊床，晚上就睡在林星野的病床邊。

病房里所有的燈都熄滅了，僅有門上的小窗口灑進來微弱的。

林星野懷中抱著不久前剛充好電的暖手寶，蜷在被子里。

他眨了眨眼睛，攏一攏手臂，將那一團溫暖在自己的口。

今天林昭昭問他是不是吃車厘子，他點頭了。

其實他沒有那麼吃，只是開心會帶著水果來看自己。

五歲那年的那一次意外后，林鴻和羅慧月每天都會帶著新鮮的水果來病房看林星洲。

而他自始至終只能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眼的看著。

他說不了話，很虛弱，常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每次等他再醒來，林鴻和羅慧月仍舊陪在林星洲的邊。

他們會關心林星洲不、不、想不想再吃一點水果、上的傷口疼不疼、要不要買新玩……

很讓人羨慕，對吧。

林星野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覺鼻頭酸酸的，便閉上了眼睛。

當時的林星洲只是右手腕骨折，上有一些傷，在病床上躺了幾天就能下地活了。

而他的傷勢過重，只有眼饞的份，還很容易被傷口疼到哭泣。

他默默無聲地流眼淚，林鴻和羅慧月本不會在意。

在有人來探病時，他們常把他哭的事當好笑的段子講給大家聽。

等笑完，那些長輩、大人都會發出一番慨，用憾的語氣強調：他了一個啞，以后的人生都毀了。

在第二次手以后的恢復期，他終于鼓起勇氣用手比劃著告訴爸爸媽媽，他想和弟弟一樣吃一顆草莓。

可是林鴻和羅慧月卻嚴厲地呵斥他：你一個啞沒有資格吃！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星野在黑暗中再度睜開了眼睛。

兩行眼淚緩緩從他的眼角落。

在認清了一些事實后，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哭過了。

如果不是林昭昭這樣溫暖熱切的待他好，他應該依舊是一個人住院、等好一點就回家去拿提前準備好的證件與行李、一個人補辦所有的手續、一個人外賣吃、一個人做檢查……直到醫生批準他可以回家。

他會在住院的這段時間里逐漸忘記在父母家發生的事，以此來麻痹自己。

賈斌忽然翻了一個，年久的折疊床立刻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林星野聽見了，連忙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

第二天，林昭昭很早就去了家里超市幫忙。

到了店里換好工作穿的棉服，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賈斌剛發來林星野的早飯，有一杯豆漿、一個煮蛋和兩個燒賣。

林昭昭回復他：叔叔，剩下的車厘子可以洗一下，去核切小塊再喂給他吃。

賈斌：好的。

林昭昭收好手機走出去，左右擼起袖子，開始干活。

早上八九點是超市最忙碌的時候，有很多來買菜的顧客。

有些住在這附近的爺爺們幾乎都是看著長大的。

但凡有提到昭昭超市家的兒，沒有人不夸的，都說這小丫頭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心地善良。

林昭昭這會兒正站在電子秤前幫顧客稱重，看到認識的人，都會禮貌地打招呼。

與周秋蕓關系好的街坊阿姨趴在收銀臺邊上八卦的詢問道：“昭昭媽，我們昭昭在學校里沒談一個？”

周秋蕓看了眼在不遠柜臺忙得熱火朝天的兒，嘆道：“沒呢。”

“咱們這麼好的姑娘可得看準了再找，絕不能馬虎。”阿姨強調，“男孩子要高的、帥的、家庭條件和工作收都要好的才行。”

周秋蕓沒吭聲，倒是想到了林星野那小孩。

聽昭昭描述，他得有一米八往上。

照片是看過了，長相是沒什麼可挑剔的。

關于家庭條件這一點還需要時間去了解，不清楚是否是孤兒。

工作這塊應該問題不大，作家和老師配的。

收的話，不是說他寫了很多書麼，那估計不差。

林文石在旁邊搬牛，聽了們之間的話，樂呵呵地道：“咱家昭昭不著急，肯定得找個像爸這樣好的對象。”

周秋蕓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阿姨一邊笑一邊說：“對對對，那男孩子必須要真心喜歡我們昭昭，微的那種！”

另一邊的當事人林昭昭并不知道自己了聊天話題的主角，偶爾抬眸與之對視，會綻開笑容揮揮手向他們刷一波存在。

忙完早高峰，周秋蕓挑了一些新鮮的蔬菜去后面的小廚房。

林昭昭像是一個小尾跟了過去。

很小的空間里，飄滿燉排骨的香。

猛吸幾口，明知故問道：“麻麻～今天中午吃排骨呀？”

周秋蕓在洗菜，回頭瞥一眼，說：“不是你昨晚說要吃的嗎？”

林昭昭抿著角笑，一步步晃悠到邊，猝不及防地抱住。

“哎呀！我這兒洗菜呢！你快出去幫你爸一起看店！”周秋蕓很嫌棄地嚷嚷起來。

林昭昭不放手，像是八爪魚一樣盤在周秋蕓的上，蹭蹭的臉頰，撒地說：“麻麻你真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滾吧！”周秋蕓抖抖肩膀想要把甩下去。

林昭昭看到媽媽在努力憋著笑意，這才愿意放過。

***

早上醫生查完房以后，賈斌趁著還沒有輸，攙扶著林星野在病房里慢慢走了兩個來回活一下。

林星野每次都要堅持走到病房門外，再著長長的走廊看上一會兒。

他從醒來后就開始在期待著林昭昭的出現。

昨晚沒有說今天來的時間，不知道會是在上午、中午還是晚上。

他特別想要見到，然后告訴，早上他有好好吃飯。

賈斌說：“等下就要輸了，我們回去躺著吧。”

林星野收回目，失落地走回病房。

他慢吞吞地爬上病床，蒼白的臉頰偏向門口的方向。

不一會兒，護士拿著藥水來給林星野輸。

賈斌將暖手寶充上電，在咕嚕咕嚕聲的等待中，收到了一條林昭昭發來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