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

下車走自己的路才是會擁有的以后。

楚桐不想陷在這個緒里，越是難過就越是要若無其事，有意振作神，于是拍了拍臉頰，又捋一捋頭發，徐徐呼出一口氣。

推開車門。

邵易淮紳士至極，把大黑傘撐到車框上方護住。

雪已薄薄積了一層，踩上去有吱嘎聲。

車門在后關上。

遠天際是下雪時特有的淺藍，近是閃爍的霓虹和昏黃的路燈，今年的冬來得急，梧桐、白蠟的樹葉都沒來得及落。

兩人面對面站在傘下了，楚桐抬眼去對他的視線，想說謝謝，就聽他說，“早知道讓你這麼張，就早點把你醒了。”

他永遠這麼溫。

此時這份卻讓楚桐眼眶更酸，一想到這會是最后一面，心臟就似被揪作一團，按捺著，極認真又極燦爛地沖他笑一笑，“邵先生，謝謝您送我回來，”頓一頓，朗聲道，“再見。”

等待他的回答。

邵易淮只是靜靜看著，看那清澈的亮晶晶的眼，過了好幾秒，才說，“……不要再對我說謝謝。”

話語意思很簡單，楚桐卻有點聽不懂，更讓不懂的是他的眼神。

他從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

默了片刻，邵易淮不疾不徐道，“你知不知道，昨晚你說的話，意味著什麼？”

他的眸很陌生，好似很危險，面對未知，楚桐下意識搖搖頭。

邵易淮像是不意外，淡淡地輕笑了下。

他往前近了一步，楚桐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到他抬手，指背落在臉頰，輕輕刮蹭。

似帶著疼惜，更像是某種念的晦外溢。

楚桐完全屏住了呼吸，心跳都要停了。

他垂眸，語氣晦暗，低磁的嗓，“桐桐，你要我，為你的什麼人？”

第12章

紛紛揚揚的雪無聲落在傘布上，傘下是與世隔絕的空間。

心跳一聲猛過一聲，頰上能覺到他手指的溫熱，伴隨著淡淡的清冽木香。

楚桐怔怔地著邵易淮，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瞳仁深，專注看人時能讓人沉溺。

邵易淮刮了一下臉頰，笑說，“……傻了？”

男人材高大，整個人顯出一種深沉的潔凈，清雋俊朗的面容在這雪夜似是短暫地只為一人而存在。

楚桐忙搖頭，心里其實正在胡閃過不相干的念頭：他眸里自帶三分沉靜的溫和，低眼笑著看人時，讓人覺得自己仿若世間無上珍寶。

“臉冰涼。”

他笑看一眼，手探到后。察覺到他俯過來，迫太強，楚桐條件反往旁邊偏。邵易淮笑意更深，說，“我開下車門。”

“哦哦。”

往旁邊挪了幾步，為自己的驚弓之鳥而臉上發熱。

邵易淮把傘遞給，打開車門，彎探手進去拿了條圍巾出來。

楚桐臉上熱度還未散去，就覺到眼前掠過一陣影，而后脖頸上多了個絨絨的東西，邵易淮握著圍巾兩端將拉近，被這力量帶著往前走了兩步，距離驟然被消弭，幾乎跌進他懷里。

慌地抬起頭。

邵易淮將圍巾在頸間繞了幾圈，半張臉都埋了進去，掩住了滾燙泛紅的面頰。

心臟撞擊著腔，鼻間被他清冽的氣味盈滿，讓幾近戰栗。

邵易淮手握住傘柄，松開手。

“好點嗎？”

楚桐點點頭，有些失措地別開眼。

即便如此，頰側也能清晰地覺到他的視線。

他抬手，指腹摁著圍巾邊緣下去，將的下挑出來。楚桐不得不轉回臉看他。

這一次，他的目落在上，凝著。

偏薄，但很飽滿，和的人本一樣，給人一種潤溫暖的覺。

在這寒冷的小雪節氣，邵易淮卻不期然想起了驚蟄，草長鶯飛萬復蘇，蓬的讓大地震撼的念充盈了他的心臟。

楚桐心里陡生慌張，他是要吻嗎？

這麼想著，他的視線卻一寸一寸往上，對上了的眼。眼睫輕一，被燙到似的，想再次別開眼，卻彈不得。

心臟幾乎要炸，這時候，邵易淮眼睫淡淡一斂，像是瞬間把所有外溢的緒收了回去。

他道，“……走吧，我送你。”

聲調平穩，無一異樣。

兩人同撐一把傘，從停車的地方往西門走。

走時，肩膀好幾次無意中過他擎著傘的手臂，楚桐忍不住偏頭仰臉去看他，從側臉，到肩臂的廓，再到握住傘柄的手。

心臟砰砰，盡量若無其事地，抬起手，輕輕抓住了他臂彎肘的大布料，往他邊近了幾寸。

如此輕的接，像小貓試探著跟主人親近時出的乎乎墊，邵易淮幾不可查地頓了下。

這段路其實不長，可楚桐從沒經歷過如此讓人心尖心悸難耐的路程。

京市紛紛揚揚的初雪之夜。

雪也下在心中，鋪了薄薄一層，一切都變得寂靜。

好快又好慢，終于到了校門口。

邵易淮停住腳步，說，“手機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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