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從楊斯堯腦海中一冒出來,他自己就嚇了一跳。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竟已經這麼舍不下這群人了嗎?
是……舍不得這群人,還是舍不得周月年?
他心中約有個答案,呼之出,卻又不敢說出,唯恐他的不解風,影響了此刻兩人的好時。
他側頭,看了邊的周月年一眼,披了件服,長長的角在風中翻飛,約有種袂翩躚的俗。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多次,期這條路長一點兒,再長一點兒。他寧愿永遠無止無休地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也不愿意接與分開的失落和孤單。
正是因為有了周月年,他才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陪伴,是這樣一件好事。
只是……大概永遠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心事,永遠也不會會到,自己的這點兒傷和眷。
“周月年。”
剛剛從KTV出來不久的周月年冷不丁地被楊斯堯到名字,轉過頭來,“干啥?”
楊斯堯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
周月年渾然沒有往心里去,“你最近這幾天怎麼怪怪的?”
楊斯堯聽了這話,一口氣堵在口,吞不出也咽不下。
他怪?
他怪怪誰?
周月年那顆腦袋,簡直不解風到了極點。他怎麼會對這樣一個貨有眷?他是嫌自己過得太好了嗎?
楊斯堯瞬間一句話也不想說,將服一攏,率先走在了前面。
什麼舍不得,這樣的人,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他們的人禮放在了元旦節前,經過頭天晚上一番鬧騰,周月年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起來。大姑一過中午就在耳朵邊嚷嚷,“你們快起來了啊,我做了紅豆糕,沒一個人起來吃,怎麼回事?”
嗯,周月年之所以對大姑的抱怨毫不懼,那是因為家里還有一個人跟一樣。
周機長完地錯過自己兒的人禮之后,在凌晨三點和周月年前后腳地到了家里。
他頂著兩個黑眼圈下樓的時候,周月年正穿著睡坐在餐桌前,滿臉都是困倦。見到親爹來了,父倆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各自坐到餐桌前,將大姑做的紅豆糕往里塞。
周棟顯邊吃邊打哈欠,大姑見了,又說道,“吃飯的時候不要做其他的,小心嗆到。”
周棟顯本不管,了眼睛不說話。被他傳染,周月年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大姑見了,指著周月年說道,“看吧,昨天晚上你不要玩兒得太晚,你非不聽,現在好了?”
周月年不敢吭聲,默默吃東西。
說完大的說小的,說完小的又該到大的了。只見大姑將槍口對準周機長,“我說棟顯,你那個工作,什麼時候換一下?這人年紀上去了,跟年輕小伙子不一樣了。你看你,昨晚上飛一趟回來,今天早上眼眶都還是黑的,長期下去,怎麼得了?況且,人到中年,本就是病最多的時候。”
這話,大姑說了好多次了,別說周棟顯,就連周月年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周棟顯顯然已經免疫了,笑著搬出萬年不變的理由,“害,反正都飛不了幾年了,我趁著好,再飛兩年,后面再說。”
他這明顯是托詞,大姑不理他,絮絮叨叨地說道,“年年也大了,再過半年就要上大學,孩子在家的時間更,你現在不趕把工作推一推,好好陪陪孩子,將來陪伴的時間更。”
“是啊,這不是都大了嗎?我不趕把出國和結婚的錢掙到,將來怎麼跟我兒代?”他說著,沖周月年做了個鬼臉,故意逗,“到時候你沒有嫁妝,就只能嫁個撿垃圾的,別說火鍋了,到時候都沒有吃的,到時候還是要我這個老父親接濟,真是太可憐了,嗚嗚嗚。”
周月年對自己老爹的這種稚無話可說,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兒,搬出語文老師上課時的那種調調,“每種工作都是平等的,撿垃圾的也不比你開飛機的低人一等。未來環保是大趨勢,人家撿垃圾,換種說法就環保衛士,比智能時代,你這個隨時可能被淘汰人工機長有前途多了。”
周棟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兒有理有據地這麼懟了一番,有點兒愣神。大姑適時地話進來,“這一萬有一萬的用法,十萬有十萬的用法,你現在小有積蓄,房子貸款也還清了,是時候停下來好好休息了。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行了行了。”周棟顯明顯已經對這種話免疫了,他叼了一塊紅豆糕,一邊拿起服,“我好得很,再戰個十年不是問題。”
周棟顯話音剛落,眼前就一黑,但馬上,他就穩住了。
低糖。
起來得太快了。
他心想。
餐桌上周月年還在搖頭晃腦地吃東西,大姑說完大的,又開始罵周月年,一切看起來普通又溫馨。
是他一直追求的家庭生活。
周棟顯邊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心里升起幾分自得來。
看吧,他的家人之所以能這麼安然地住著大房子,悠閑又寬裕地生活,全靠他一個人提供經濟條件。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周棟顯將服披在上,“我先走了啊,今晚還有個航班。年年你在家要聽姑姑的話。”
話音未落,人已經在院子里了。
接著,便是發車子的聲音,“呼啦”一聲,車子開了出去。
大姑看著門外,輕輕嘆了口氣。
明明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還跟小年輕一樣。轉頭一看,又看到旁邊這個小的,正在把糕點里的紅豆摳出來,大姑起一掌就打到周月年手上,“你不要摳紅豆,這東西吃了好!”
“嗷!”周月年頓時起來,“還有什麼在你眼中是吃了不好的?”
“屎!你吃嗎?我讓你吃了嗎?”
……
家中飛狗跳,細細想來,卻也別有意趣。
“每到節后,你們就心俱疲。”昨天晚上才鬧騰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要趕著上晚自習,幾乎每個同學臉上都帶著濃重的倦意。看著班上同學如此萎靡,同樣萎靡的方飛由衷嘆。
除了楊斯堯。
他雖然也有黑眼圈,但整個人神卻不倦怠。其他人跟他比起來,簡直像是被大煙摧殘后的晚清人民。
方飛看著楊斯堯,發出了豬一樣的嫉妒嚎,“我就不明白了,你憑啥績好,憑啥熬了夜沒多瞌睡,憑啥大家都這樣就你不一樣?憑啥憑啥憑啥?”
楊斯堯生生地吞下那個到了邊的哈欠,維持自己的清冷人設不崩,淡淡說道,“我天賦異稟。”
方飛無言以對。
雖然昨天晚上放縱了一下,但是高考和老師卻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他們的。不知道是哪個同學喊了一聲,“理綜績出來了!”
班上頓時又是一片哀鴻遍野。
不人嚎道,“要不要人活啊!”
“這是給個棒子再給顆甜棗嗎?”
“老師啊,出人命了啊!”
……
一群人中,周月年格外淡定,臉上甚至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倒不是轉了,而是這次考得不錯。看到同學們抱怨,周月年又添了一把火,“沒事,數學績也出來了,大家別嚎早了,還是等數學卷子發下來,一起嚎吧。”
話音剛落,憤怒的人民群眾就看不慣這種嘚瑟,言簡意賅地發出一個字:“滾!”
功地將周月年趕出了教室。
老王之前就了去辦公室領卷子下來發,去的時候,老王人卻不在。周月年沒有多想,抱著卷子就朝自己教室走去。
走到走廊上,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陣風,將手上的一疊卷子吹得四散飛揚。
“誒!”周月年了一聲,連忙轉去搶卷子,可那風卻像是有靈一樣,把卷子吹得像雪花一樣。
大片大片死白的“雪花”中,周月年心中“咯噔”一跳。
“周月年。”
逮著一張卷子轉頭一看,就見老王拿著手機,神復雜地站在離不遠的地方。
“周機長在飛機起飛的途中突發心梗,為保證機組人員和全艙乘客的安全,和其他飛機的安全運行,他堅持發出信號,停好飛機,副機長和機組人員施救不及,周機長……不幸去世。”
周月年握著手機,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傳來,以前經常在飛機上聽到的那個溫的聲音把爸爸去世的消息告訴。走廊上,冬風吹得更大了,站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上下翻飛的卷子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把卷子吹得太響,一時之間有些沒有聽清楚,訥訥說道,“你說什麼?麻煩你再說一遍好嗎?我,我沒有聽清楚……”
話沒有說完,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那邊也哽了一下,“抱歉,施救未及時,周機長他——”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不等那邊說完,周月年唯恐他再一次把周棟顯去世的消息跟重復一遍,連忙掛了電話。
明明,剛才要那邊再確認一遍的人,也是。
現在輸不起,不想聽的人, 同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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