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彌和陳荒年在縣城里留了幾天。
陳荒年去找了那位張校長,有意無意地通了幾天,張校長就信以為真,聽了他的話,把手頭上的資金投進了票里。
理好這件事以后,兩個人就回到了京城。許彌買了很多心理學方面的書,他想了解更多的專業知識,他要幫助陳荒年走出來。
許彌一直認為,陳荒年是因為遭到了待,才心理變態的。所以他打算按照科學的治療方法,把陳荒年變回正常人。
這些書都很晦難懂,好在許彌看書很雜,偶爾也看科普類的書籍,咬咬牙,看了七八本。
陳荒年知道他在看這些書,卻也沒有阻止他。
每當許彌捧著一本在他眼里非常胡扯的書在床上打滾,皺著眉頭嘟噥著“原來是這樣”的時候,他都會覺得,許彌好可。
這樣傻乎乎地想拯救他,真的,太可了。
許彌完全把生活重心放在了陳荒年上,他只想把陳荒年從泥潭里拉回來。
這樣過了幾個月,許彌自認為已經為了心理學大師,自信滿滿地拍著陳荒年肩膀,嚴肅而驕傲:“我已經練掌握了各種心理學知識,陳荒年,我來當你的救世主。”
陳荒年憋著笑,點了頭:“好。”
隨后他說:“那個張校長聯系我了,說賺了一筆。我想,他已經把錢還給那些家長了。”
“真的?”許彌眉開眼笑,“太好了。這樣就沒有人被騙了。”
“嗯。”
許彌又問:“你們學校什麼時候放假?”
陳荒年好笑道:“離過年還早著呢。”
“是這樣的,”許彌嘆息一聲,“我小姨說想來看我一眼。可能要來我們家住幾天。”
李詩懷?
陳荒年不痕跡地皺了下眉,他不喜歡有人來打擾他和許彌的生活。上輩子他們兩個離家出走以后,就跟老家的人斷絕了聯系。
這輩子回去了一趟,許彌和李詩懷就換了電話號碼。
要說這李詩懷,也算個狠角。
他們家重男輕,偏偏就不信這一套。家里不讓讀書,說人讀書沒有用,就連姐姐李麗文都沒讀書了,繼續讀書干啥呢。就斷了的學費。
李詩懷沒錢讀書,就去垃圾站撿報紙,這樣繼續學習,了解外界的大事。
等滿了十八,父母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嫁出去,趁機賺一筆彩禮。可是李詩懷跟家里大吵一架,說人也有用,人也可以闖出一片天地,話還沒說完,就被爸扇了一個耳。
爸,也就是許彌的外公,怒氣沖沖地罵道:“一天到晚就對著家里耍橫!哪家姑娘像你一樣不懂事!你要是不想嫁,就立刻給我滾出去!一輩子也不要回來了!”
然后李詩懷就背著包,從破舊的土房子里走了。
那天全村拿著手電筒找了一整晚,也沒找到。
隔了三年,回到家里,已經變了另外一個人。功,有錢,和善,溫。雖然只是一個初中都沒讀完的生,卻有著意外的知優雅。
用一大筆錢堵住了外公外婆的,用錢告訴所有人,人也有用。
那時候許彌才五歲,懵懵懂懂地看著跟別人不一樣的臉,只覺得好漂亮,好致,不像這個小地方出來的人。
說,獨自在外流浪,一開始只是當個小員工,攢了錢,就自己出去創業,當了老板。
這次回來,只是看看爸媽。說著,往爸媽手里塞了一筆錢,笑容溫和地說:“您收著就好了。畢竟我已經有房有車了 ,您還沒有把三弟的婚房蓋起來,這些錢,就當我資助三弟的。”
說話溫溫的,眼里卻又一凌厲和傲氣。
爸媽沉默著數著那筆錢,最終把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包里。看到這一幕,李詩懷突然松了一口氣,像是打贏了一場勝仗。
沒有結婚,依然是單。
說不需要男人。
李詩懷還給許彌買了很多小玩意兒,總是很舍得為許彌花錢。給許彌買了圍巾,新服,轉筆刀,文盒,還有很多泡泡糖。
這都是那個年代稀缺的東西。
許彌總是盼著過年。因為這時候不僅爸爸要回家了,小姨也要回來了。
后來外公外婆全部去世,小姨就很回來了。
李麗文總是跟許彌說,羨慕小妹的生活,羨慕人家有錢,羨慕人家自由。可是又執著地認為,人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李詩懷的人生像是一場悲劇的勵志電影,因為故事結尾,死了。
陳荒年沉默片刻,問:“來干什麼?”
“來看我呀。”許彌撓撓頭,“我小姨對我很好的,應該只是想我了吧。”
“……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這個小房子雖然有兩個房間可以睡覺,但是因為他們兩個總是黏在一起,另外一張床還沒有鋪。
許彌見他答應了,就笑著說:“還有啊,今年過年,初中同學會,我想回去參加。”
陳荒年從柜子里拿出被絮,面無表地鋪床,頭也不回道:“初中?你跟那群小屁孩有什麼好聊的?”
“我有個哥們,他上輩子死的早,我都沒來得及見他一眼。這次回去看看他。”許彌從他背后抱住他,著嗓子開始撒,“老公,我們一起去吧!”
“……”
陳荒年冷著臉說:“上輩子你沒有去。”
“就是因為上輩子沒去呀!”許彌說,“我那個哥們對我也很好,我讀書那會兒沒錢吃飯,就是專門蹭他的。”
“什麼意思?”
“就是吃他的飯啊。他花錢打一份,分一點給我。”許彌完全沒意識到不對勁兒的地方,“可是我跟你私奔以后,就沒見過他了。后來聽說他出事了。”
“你們兩個,吃同一碗飯?”陳荒年猛地甩下被子,轉過,掐住許彌的臉頰,微微俯,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不行,不準回去見他。”
他眉目間帶著薄怒,線抿一條平直的線,明顯是吃醋了。
許彌踮起腳親他一下,笑瞇瞇道:“醋壇子又翻了是不是?笨蛋,我這次回去,是要把你介紹給他!”
聽了這話,陳荒年臉好看了一點,冷聲道:“我不喜歡跟別人打道。”
“你不去,那我一個人去。”許彌也不慣著他,挑眉說,“這樣我就去和他們喝酒打牌,徹夜不歸!”
“我們沒有必要回去。”陳荒年還是不上套,“上輩子沒回去,也沒有任何影響不是嗎?”
“我知道。”許彌語氣忽然沉下來,淡淡道,“我只是想回家給我爸掛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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