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使下人，區別也大得很，聰明伶俐的宮人不見得願意來合歡苑伺候。虞人目前雖然還平安，甚至有了所謂的恩寵，但陛下的子起伏不定，能一時興起寵，就也能一時不悅殺了。

陛下對前朝那些員便是如此，在宮中多年，事見得多，對虞人的獲寵有些驚訝，卻並不樂觀。

若是虞人才得寵，就迫不及待恃寵而驕，要這要那，怕是會死得更快。

虞楚黛讀到碧芳嬤嬤的想法，並不生氣，反倒深有同。

別說碧芳會這麼想，連自己對高龍啟的所謂恩寵都沒幾分信心。

只是這人經過多年學習，心態已經完全向豚夫子靠攏，「混過一天是一天」的信念深靈魂，只要眼前得過且過，旁的並不會放心上。

見碧芳嬤嬤不言語，虞楚黛繼續道：「太監人選是給我送飯的小壽子，他對我和氣。宮人選是浣坊里名采荷的宮，我初去洗裳那天，笨手笨腳，采荷教過我。還嬤嬤幫個忙，但若您不方便，我也不願讓您為難。」

碧芳嬤嬤一聽，要的都是些底層小宮人，並不難，心中鬆快許多。洗裳和跑都是苦差事，虞楚黛將這兩個人撈出來，稱得上是知恩圖報。

碧芳應承下此事。

虞楚黛欣然謝，從高龍啟的賞賜中找了幾樣出來，送給碧芳。

碧芳嬤嬤不收，只說心領。留下幾個小太監幫忙歸置東西，帶剩下的人離開合歡苑。

結香如碧芳所言那般，為人很是幹練，做事麻利，帶著小太監們替虞楚黛清點賞賜，一一整理。很快，應季的東西留在了房間裡，其他一時半會兒用不上的賞賜，都被搬去旁邊小倉庫中。

先前空的房間，稱得上是家徒四壁，現在被賞賜填得滿滿當當。

金銀首飾，布帛錦，棉被香爐……什麼都有，連炭火都從劣黑炭換了菸灰較的白炭。

虞楚黛躺在床上，抱著厚棉被快樂打滾。

正愁錢都花完了，沒想到高龍啟打賞起人來竟然這麼闊綽，解了燃眉之急。

真可謂富貴險中求。

昨晚嚇得要命，但畢竟命還在，也沒有什麼大傷痛。這人，記吃不記打，現在心裡全被賞賜占據，想不起來昨晚的心驚膽戰。

甚至還有點兒不安心。

他就咬了一口而已，給這麼多賞賜，讓一晚賺得比老爹一年還多，這錢拿得也太簡單暴了。

高龍啟真的不考慮再多咬一口嗎？

虞楚黛決定，以後再也不罵他摳搜了。

高老闆，暴躁變態，但大方。

* * * * * *

碧芳嬤嬤派人去浣坊找采荷，帶去合歡苑當差。

消息傳來時，浣坊中議論紛紛。

按照宮中流行版本，虞楚黛心機頗深，手段高明。剛來宮中那天，就主住到離溫泉很近的合歡苑，然後故意去偶遇高龍啟，設計所謂的驚鴻一瞥，引高龍啟上勾，以退為進，功獲寵。

年長些的宮對此事多是羨慕，但更欽佩虞楚黛膽子夠大。

從前也不是沒有這種心思的宮和妃嬪，但下場都很慘烈，宮中便無人敢效仿。

虞楚黛是從南惠國來的外邦人，不知其中利害，反而初生牛犢不怕虎，鑽了空子。

但此路風險著實太大，即使知道方法，大家也不敢輕易學習，只能慨虞氏人命好。

年輕宮們則罵聲居多。

老老實實洗裳的人依舊在洗裳，虞楚黛這種不擇手段的狐子卻飛升上位。

聽說，送賞賜的宮人隊伍排了一條街，昔日凋敝的合歡苑也有工匠前去修整。

人世間真真是沒有公允之道。

罵得最狠的，當屬慶和公主。

明明才是和親公主，虞楚黛只是陪同而來的媵侍，卻使下流手段，越過了這正經主子。

虞楚黛升了人，挨了打，在房裡養傷，還得扣誤工的月錢。

兩相對比下，慶和公主心裡越發憤懣。

來采荷，吩咐道：「你將本宮扶起來，我要去見虞楚黛。」

浣坊是苦差事，聰明靈巧些的宮早就想辦法調了出去，采荷進宮後一直在浣坊，是個十足的老實丫頭，格綿，常常遭人欺負。

慶和公主頤指氣使，兇很是嚇人，再加上，采與宮畢竟份不同。

采再怎麼低微，名義上也還是皇帝的人，屬於主子，而浣坊宮在奴隸里都排在最低等的行列中。

采荷不敢不聽話，收拾好包袱後，扶著慶和一起去合歡苑。

* * * * * *

小壽子先一步到了合歡苑，笑嘻嘻同虞楚黛謝恩。給人當差可比在膳房跑送飯強得多，每月工錢就高出一截，活兒還輕鬆。這幾天打道下來，虞人格極好相，賞錢也大方。

唯一的短是陛下晴不定，不知虞人福氣夠不夠大，命夠不夠。

小壽子由衷希虞楚黛的恩寵能長長久久，自己也能跟著主子沾沾。

二人正說著話，采荷扶著慶和公主到了合歡苑。

虞楚黛看到慶和公主，愣住，怎麼來了？還沒等詢問，慶和公主先開了口。

「虞楚黛，趕找個地兒給本宮坐下歇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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