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牛頭 徐來,咱倆談吧。……
什麽啊?!啊???
這是哭了嗎?還是迎風淚?沙子進眼睛了?
楊糕完全愣在當場, 做不出任何類似哄勸、安、遞紙巾的作。
這要是他在開車,差不多也就撞山上了。
陳睦估計也是有點尷尬,抹了把眼淚後一腳剎車把車停了:“下去上廁所。”
*
其實陳睦事先知道這條環線上廁所環境不太好, 但一直以來在服務區、加油站、旅游景點、飯店酒店裏上的廁所其實都沒什麽問題。哪怕最差的臨時廁所, 也就是類似以前綠皮車裏的那種環境。
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視頻裏那種蹲坑,在315國道上。
如果有能重來的機會不會喝那麽多水——在眼前的是一塊薄薄的石板, 離地至3米高, 板上鑿了幾個長方形的, 那就是蹲坑了。
而從往下看,是堆積山的排洩、垃圾、蒼蠅,累積高度直石板。
陳睦到一種來自靈魂深的恐懼。
說實話,高不怕, 髒能忍, 但是那種好像隨時要摔進糞便山的覺, 幾乎將擊垮。
跟徐來之間的事兒再憾,也不會比這更憾了。
這可能是陳睦第一次羨慕起那些可以站著撒尿的生。
但是很顯然就連那個站著撒尿的,也有被嚇到。陳睦提上子出來,看見楊糕已經等在那裏了, 神略顯驚慌:“……你上了嗎?”
陳睦已經用了所有力氣:“上了。”
*
好是這個曲確實讓他們之間尷尬的氣氛有所緩解,畢竟能從這樣一個廁所裏安全出來, 已經足以原諒這個世界一秒。
接下來要上高速, 路就好開多了。陳睦跟楊糕換了個手,到副駕來休息休息, 順帶緩解一下險些蹲筋的小肚。
然後仔細琢磨了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麽——,一個沉穩可靠、瀟灑利落的大姐姐,在一個剛剛年的小屁孩面前, 因為提及自己的那點前塵舊事,猛落淚。
尤其是人家好像也沒說啥,就這樣了。
這不得把人嚇著?
剛舒緩的小肚,因為腳趾扣的緣故又搐起來。
手下去捶了兩下:“那個……我剛才……”
“剛才是我不對。”楊糕口而出,他好像也把腦子理順了,“我不知道他對你來說這麽重要……我不會再提了。”
陳睦:“不是。”
*
煩不勝煩,雖然不想暴太多個人信息,但更不想被當一個大種:“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糕還一本正經地轉著方向盤:“沒關系的,那是你的私,不用跟我說了。”
好家夥,就是自說自話地把編排個二傻子,然後說“不用解釋了我都懂”。
陳睦哪得了這個,這讓的面子往哪擱:“我不是單相思,徐來他也喜歡我。”
“我知道,我聽出來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沒覺得這段有多麽重要,我不是那種因為得不到一個男人就痛不生的人,我剛才……我只是因為你說的那些話我想起了其他一些事,就是覺得有點憾你懂嗎?”
“嗯嗯,明白的。”
“我說真的,我這個人不搞什麽詩畫意彎彎繞繞,我要真喜歡什麽人我當場就說了。我不可能搞到最後因為一些唧唧歪歪的理由不在一起。”
楊糕話頭跟著就一拐:“所以你跟他說了嗎?”
“啊?”
“你不是說你喜歡什麽人當場就說嗎?”楊糕開始跟走邏輯,“然後你又說你喜歡他,那不就是表白過嗎?”
“對啊,我是表白過。”陳睦不能更坦然。
為了證明自己對這些事一點兒不害臊,還繪聲繪給他現場直播:“當時我倆在西湖邊上,天下雨,水都漲起來了,遠的山就跟水墨畫裏似的,反正就到霧氣蒙蒙、滴滴答答……”
楊糕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不講實話他憋得慌,講了實話他氣得慌。
但好不容易出的這點信息,也不能不聽:“下雨天你倆一塊兒去西湖?你確定不是已經談上了嗎?”
“不不不,那是前一晚慶功,我在他家喝多了,第二天酒醒他送我回家來著。”
*
這難道不是比雨天共游西湖更嚴重嗎?!
楊糕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自:“你在一個男人家裏喝酒喝多了?”
“這有什麽,好多人呢,一整個……團隊都在。”陳睦好懸把“車隊”兩個字說出來,“大家都喝多了,都是第二天早上才走。我家比較遠,他就說送我回去,路過西湖我就說沿路邊轉轉,醒醒宿醉。”
現在想想陳睦仍覺得是很好的回憶:“風景加持是肯定的,但是那之前我就約有點心了——這真不能賴我,他長得又好看,聲音又好聽,又會照顧人,辦事又靠譜,我真是心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然後那天我倆走在湖邊,我突然就特別想親他。”
陳睦說:“所以我就說,徐來,咱倆談吧。”
楊糕:“然後呢?”
陳睦:“他回了我一句‘發什麽神經’。”
*
陳睦說完就繃不住笑噴,覺得這事兒可好玩了,自己可幽默了,直到笑著笑著發現楊糕臉上烏雲布。
也慢慢把笑聲收住:“怎麽了,你不覺得特別有意思嗎?”
“……有意思的點在哪?”
“……可能因為我對他比較了解,所以會覺得好玩。”陳睦說著撓撓耳後,“他這人平時會裝的,就連在我面前他都要充老大。我一開始可不爽了,後來就想開了——既然隊所有麻煩事都是他出面解決,對我也確實很照顧,那他想扮大哥就讓他扮唄。他畢竟是比我小5歲,我不信他還能騎我頭上去了。”
嘗試用語言把當時的表達出來:“所以看這樣的人被嚇到就是很好玩吧,就是那種‘我拿你當朋友你卻對我有非分之想’這種覺。”
“哎,姐,那要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明你其實也沒那麽喜歡他啊?”楊糕瞄一眼,“因為你聽起來完全不難過,如果是我跟人表白被這樣拒絕,我肯定很傷。”
“啊,這個不是不難過。”陳睦開了瓶礦泉水,又喝上了,“而是任何當時讓人到痛心疾首的事,在未來的某一天其實都能用開玩笑的語氣講出來。”
*
當時陳睦確實以為徐來會一口答應下來,因為在的認知裏就沒有看不上的,被表白應該是徐來的榮幸。
所以他們甚至把“我說真的,咱倆試試”和“你別開玩笑了”這兩句話掰扯了幾個來回,陳睦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拒絕了。
到匪夷所思——可是陳睦,賽場上一馬當先、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陳睦,整個車隊的榮譽都是撐起來的,不僅是個優秀的車手,還自學了很多改裝技巧,有些巧設計還是想出來的。
一直覺得徐來對,肯定是傾慕又激,向徐來表白應該是“偶像想和談”的程度。
他為什麽拒絕?他是戒過毒嗎?
起初陳睦到滔天的怒意,覺得很沒面子,好像自己的尊嚴被放在地上踩爛了。
但是這個怒勁兒過去之後,又有點焦慮——到底是為什麽呢?徐來為什麽不喜歡呢?因為個子太高了?因為不是可掛的?因為事作風“看起來不像個人”?
然後在這麽想的時候,忽然覺到一種生理的惡心,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捆在十字架上,拿鞭子著被變另一種模樣。
這種惡心比單純的“被徐來拒絕”更讓難以接。
“所以我大概難了三天吧,然後就想著咋咋地了,他不談就不談,誰知道他腦子裏怎麽想的。”陳睦說謊了,那頓別扭鬧了可不止三天,甚至有過離開車隊的心思,因為難以接在其中一個車隊員面前丟了大醜。
但是因為實在舍不得賽場,再加上每次用暴怒掩飾尷尬的時候,徐來都拼命地裝孫子,時間長了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被輕視,這事才算翻篇。
“然後我就想明白了,就我跟徐來的,他是能為我去死的,我對他,可能也能——沒到那個時候我說不準。但反正,就算不在我們之間加上這個東西,我們之間也已經是比很多更親的關系了。”陳睦說完頓了頓,補了一句,“除了不能親。”
見楊糕還不搭腔,催促道:“你聽懂了沒,不是你問的嗎?”
“聽懂了。”楊糕氣若游。
陳睦卻還疑心他沒懂,這種對一個小屁孩來說還是太深奧了,他連都還沒搞明白,怎麽可能懂這種仗劍走天涯的江湖誼:“真懂了假懂了,那你說說看到底怎麽回事?”
楊糕長嘆一口氣:“我現在就像那個牛頭人。”
“什麽牛頭?”
“沒什麽……”楊糕話還沒說出來,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中控屏上是一通未接來電。
顯示聯系人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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