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他呼吸一滯，心裏有個荒誕的念頭。◎

寶言立在原地，只覺一陣冷風拂面，殿下馬上就要生氣了吧……

果然，沒一會兒，就聽見裏面傳來砰的一聲響，而後沈沉冷厲的聲音喚平生。平生很快趕來，寶言跟在平生後，進了殿門，看見那小宮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腳邊是摔碎的茶盞碎片。

平生一看這形，當即明白是什麽事，當即低頭認錯：“屬下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這種事在東宮裏從殿下十幾歲時，屢有發生。這幾年倒是消停了些，如今大概是見殿下後宮添了人，有人心思又活絡起來。

平生看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宮，不是生面孔，不由嘆息一聲。

沈沉道：“把帶下去，杖責一百，們都看著。”

平生應聲是，將人帶了下去。一百杖，運氣好能留一口氣，運氣不好只能去葬崗了。

那宮聽見杖責一百這話，頓時子下去，臉盡消，撲上來求饒：“求殿下寬恕，奴婢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殿下饒命……”

自知有幾分姿，見殿下收了位良娣，便以為自己機會來了，起了勾引的心思，買通了今日諸雲殿與自己好的侍衛，侍衛今日當值，便混了進來。

沈沉自是不會搭理，宮瞥見沈沉嫌惡的表，餘忽然瞥見寶言，想起殿下對莫良娣頗為寵，轉而拉住寶言擺，苦苦哀求道：“良娣，奴婢求您，您幫幫奴婢……”

寶言看著十分可憐的模樣，杖責一百的確是很重的責罰，咬了咬，心起來，看向沈沉。

還未開口便被沈沉打斷，他墨眼眸沉沉盯著寶言，道：“當日你二姐姐來時，你說想搶你的夫君，今日亦與你二姐姐一樣，你確定要為求？”

寶言弱弱開口：“可杖責一百的確有些太重了，殿下，能不能……八十？”

比了個八的手勢，垂下腦袋，不敢看那宮也不敢看沈沉。

那宮顯然將當救命稻草，目殷切，可顯然想岔了，自己于殿下而言，并沒那般重要，說話又不管用。

至于沈沉，寶言明白他生氣，可不管怎樣，那畢竟可能是一條人命，做不到視無睹。

沈沉忽地笑了，他這這麽大第一次見這樣求的，竟然連求都不會求。

寶言見沈沉沉默良久，沮喪想，就說在殿下面前說不上話的呀。已經盡力了。

“好，既然莫良娣為你求，那孤網開一面，杖責八十，趕出東宮。平生，立刻帶下去。”沈沉卻忽然答應了。

寶言怔怔擡頭，正撞進沈沉深深的視線裏，他問：“你怎麽來了？”

寶言沒想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殿下這會兒心定然很差，要是此時開口，大概率要被拒絕吧。

遲疑著，急中生智道：“我……我前兩日同楊大廚學習廚藝，楊大廚說我有天賦，我便想多學些，不止做糕點，日後也能為殿下做好吃的。只是上回不知殿下喜好，故而想來問問殿下，喜歡吃些什麽？不喜歡吃些什麽？”

并不擅長說謊，這麽長一段話，每個字都趕得急，連珠炮似的，聲音卻又輕，尾音更是因張而略略發。

沈沉想，又在撒了。方才答應了的求，應該很高興吧？又想，怎麽忽然如此殷勤？莫不是改了主意，又決定留在他邊了？

留在他邊錦玉食，而若是離開，恐怕一輩子也過不上這樣的富貴日子。聰明人都知道怎麽選擇，難得聰明了一回。

這分明也是貪圖富貴的做法，與方才那宮本質上沒太大差別，沈沉卻想，寶言沒那麽令他生厭。

原本還打定主意待事結束就井水不犯河水的人，此刻竟想，倘若願意留下來，似乎也不是不行。

沈沉想到昨夜掐住那截盈盈一握的細腰時的手，以及｜面團子時的手，還有的嗓音。那陡然從心底湧起，沉在小腹。

他呼吸一滯，心裏有個荒誕的念頭。

東宮裏只有他自己的人，諸雲殿沒他命令，更不會有旁人。

倘若……

“殿下？若是打攪到殿下，我亦……”

怯的嗓音將沈沉的念頭打斷，他回過神來，道：“這等小事，你問平生即可。”

寶言怔住，殿下這是答應了？

面上難掩喜，向沈沉道過謝，提著擺跑了。

沈沉看著背影消失，憶起自己方才荒誕的念頭，了眉心。

-

昨日落雪，今日難得是晴天。雪消融後，從檐瓦上滴答落下，廊下的寬大樹葉不停點頭。程玉懶散坐在廊下的欄桿上，倚著柱子，手中拋著玉佩，與那樹葉點頭的頻率一致，與沈沉說話：“殿下，昨夜平南侯夫婦抵達京城，一早便去面見了聖上。”

沈沉頭也沒擡，并不興趣。

程玉又道：“聽聞平南侯夫婦待梁平章像半個兒子，驟然聽聞他殺害了自己兒和外孫，心定然沉重，待面見完聖上，知道自己的大兒竟還害了自己的小兒，不知道該有多傷心。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程玉攥住落下的玉佩，悠長一聲嘆息，見沈沉還是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心底升起一和人分八卦失敗的挫敗。

他把手中的玉佩從窗子扔進沈沉桌案邊，沈沉終于擡頭，不悅地睨他一眼。

程玉又問：“殿下那位良娣呢？與殿下相如何了？”

他想起上回從那姑娘口中聽到的話，不失笑。

沈沉眸微冷，記得那日他說要殺了寶言，程玉曾替求，更是送回府。他忽然有些怫然，“你總打聽孤的人做什麽？”

程玉了下，相十幾年的誼讓他仔細琢磨這句話，直覺沈沉這句話裏的緒不大對勁。但他仔細端詳沈沉表，又拿不準。

故意試探：“臣見那姑娘溫厚，長相貌，頗有好。殿下三個月後，應當不會留下吧？”

沈沉冷眼掃向程玉。

程玉這回心裏有數了。

他忍不住想笑，到底是男人，哪裏抵擋得了溫鄉的？想起從前沈沉信誓旦旦的話，便愈發想笑。

沈沉聽他笑聲刺耳：“孤是不想留，但若想留下，孤亦會答應。”

程玉忍著笑：“可臣聽平生說，莫姑娘信誓旦旦說了，待事結束了，便要出去嫁人，不會留在殿下邊。”

沈沉默然片刻，今日怎麽看程玉怎麽不順眼：“不能改變主意？”

程玉著下，似笑非笑的模樣，顯然對這話存疑。

沈沉完全失去耐心，下逐客令：“你可以滾了。”

程玉從欄桿上跳下來，含笑拱手：“那臣告退了。”

走出幾步，後一陣破空之聲，程玉回頭，接住沈沉扔出來的玉佩。

-

寶言今日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喜歡皇後娘娘，不知為何，皇後娘娘總想起的姨娘。不過寶言有些不解，像皇後娘娘這般溫的人，怎會生出太子殿下那般冷的人？

興許殿下是隨了聖上吧，寶言還未見過聖上，只好在心裏將這口鍋扣在聖上頭上了。

從椒房殿回東宮的路上，寶言想起鬥篷落在椒房殿，碧月回去取，便在旁邊的梅林旁等著。

不遠，六公主與三皇子正說著話，朝這走來。

“三哥？三哥你在看什麽呢？”六公主不滿三皇子突然的不接話。

三皇子的視線被梅樹下的人吸引，他怎麽不知道宮中幾時多了這樣一位段窈窕的人？

六公主順著他的視線去，黑了臉。這不是那個卑賤的狐子麽？怎麽會在這裏？三哥那瞇瞇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被迷住了！

六公主擋在三皇子面前，不高興道：“三哥！不許看！怎麽你們男人一個兩個都喜歡這種狐子！”

三皇子抓住關鍵詞：“你認識？是誰啊？”

六公主不不願地開口：“太子哥哥那位良娣咯。”

聽見這話，三皇子眼中的興致頓時去了大半。原來是太子的人，真是可惜。

三皇子生風流好，與沈慶安有得一比。他方才一見寶言，便與沈慶安起了一樣的心思。但那是沈沉的人，沈沉自錙銖必較，對自己的東西尤其護得，三皇子在他手裏吃過太多虧，早就學乖了，平時無事不會惹沈沉。

三皇子收回視線，又忍不住朝那人了眼，這樣的尤落在沈沉手裏，就沈沉那張冰塊臉，肯定不會。三皇子有些痛心，強忍著收回目。

“可惜啊……六妹妹，我先回去了。”

六公主看著三皇子的背影，還有點氣他剛才看寶言的眼神，又恨恨往寶言背影瞪了眼，狐子！

寶言忽地打了個噴嚏，在梅樹下站得有些無聊，擡頭見頭頂的紅梅開得正好。東宮裏的紅梅也開得很好，明日要記得去采兩枝新的，給殿下送去。

不是想獻殷勤，昨日殿下忽然又賞賜了好些東西，便想著再折幾枝紅梅相贈，算作一點小小答謝。

出神著紅梅，不知不遠有人出神著。

平南侯與夫人方才見過聖上，從建明宮出來。平南侯祖上跟隨太｜祖皇帝建功立業，功勳卓著，到如今聖上也要給他們夫婦倆一些面子。亦正因如此，當初梁平章一案，聖上格外重視。

真相對平南侯與夫人來說，實在太難以接。二人都已經上了年紀，當年小兒出事便要了他們半條命，如今大兒又出了事，事實真相更是晴天霹靂。

夫婦二人心複雜不已，一夜之間愈發蒼老，但還是向聖上懇求，去刑部大牢見梁平章一面。聖上應允，又囑咐了幾句節哀。

平南侯與夫人攙扶著，要出宮去，蕭瑟寒風正如他們此刻的心，彼此都沉默著。

忽地，平南侯目被一道背影吸引，那影活就像……

他口而出：“小嬈！”

平南侯夫人被丈夫的話嚇了一跳，亦順著他視線看去，單薄的晃了晃，怔住了。像……真像啊！

二人攙扶著，匆匆往前行至寶言邊，抓住手激道：“小嬈，是你嗎？”

【作者有話說】

小沉：我這麽好，不能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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