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前是個道臺府，從建開始到現在有個一兩百年歷史了，沈德昌父輩差錯買下，沈德昌改造，基本保留了道臺府當年的大格局，亭臺樓閣有湖有山。

進門過影壁經幾道門，沒有傭人阿姨帶著，謝時暖走幾次迷路幾次。

尤其這回薛南燕要去花園見面。

花園在后院，一路曲折婉轉走過來，傭人阿姨將引進湖中的玻璃水榭。

水榭里只有薛南燕一個人。

面前擺著繁復的泡茶工，見來眼皮挑了一下：“坐。”

謝時暖了鞋跪坐在對面的墊上。

“最近工作忙嗎？”

“還行不算忙。”

“倒也是，休息了三天，今天下午才出來團建，神應該養足了。”薛南燕用夾子夾茶葉出來，“你過來不耽誤你們玩吧？”

這就是沈家主人的能力，想了解什麼，沒有了解不到的。

謝時暖搖頭：“不耽誤，本來也玩得差不多了。”

薛南燕掃了一眼，低眉順眼心平氣和，是聽話的模樣。

道：“牧野去了嗎？”

“去了，應該是看陳小姐的面子，穿裝過來的。”

薛南燕笑了一聲。

“你難嗎？”

謝時暖心里咯噔一下。

薛南燕一向不待見，相比沈德昌是因為沈敘白，則是因為沈牧野。

謝時暖抬頭，無辜得很：“燕姨的話我不懂，這有什麼難的。”

薛南燕盯著，試圖從臉上找到破綻，但謝時暖眉眼彎彎，沒有一不自在，下抬了抬示意把杯子遞過來。

謝時暖立刻遞了上去，殷勤味滿滿。

“當年，牧野對你有過一陣興趣，最后雖然及時收手，但敘白死了三年，你心里想什麼，不好說。”

薛南燕又一次老調重彈，謝時暖照舊回復：“燕姨，那種陳年舊事就不要再提了，我都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最好，老老實實做你的敘白孀，沈家高低會給你一口飯吃，不要有不該有的想法。”

謝時暖眉都沒一下，答道：“我聽燕姨的。”

薛南燕冷笑了一聲，把泡出來的茶倒了一杯自己喝了，然后從茶室下來，喚道：“柳姐，們過來吧！”

原來不是來訓還得陪客。

一圈子妯娌外加幾個薛南燕常玩的閨闊太，還有個臉生的貴婦，拉拉雜雜一大堆人熙攘著進了水榭。

謝時暖殷勤地跟著柳姐忙前忙后地打點，端好長媳姿態。

薛南燕不是第一次發出這樣的警告，沈敘白下葬那天就警告過一次，謝時暖很佩服的機敏，明明并不知道更多，但就是能第一時間嗅出危機，提前消滅在萌芽狀態。

當年沈牧野剛開始追，彼此不了解鬧出點事，不小心鬧到了薛南燕耳朵里，薛南燕就找上了門，兩人頭回見面，以警告開場。

那個警告很有效用，如同冷水澆頭拼命躲了沈牧野一陣，奈何，沒躲過。

吃一塹長一智，沈牧野從此再沒出過紕讓薛南燕發現。

所以這回，謝時暖不明白嗅到了什麼，沈牧野跟陳曉玉恨不得里調油，反倒想起來。

“燕姐，要我說還是你好命，老沈總寵了半輩子要星星不給月亮，現在兒子有爭氣，馬上跟陳小姐訂婚了，你后半輩子還愁什麼。”董太太拍起馬屁，一拍拍兩個。

“好命什麼啊，老的小的都不著家，只能拜托曉玉以后替我多心牧野了。”薛南燕看向一旁的貴婦，“陳太太，你別介意我替牧野說話，他就是事業心重。”

謝時暖向陳太太，正是那個臉生的貴婦。

“男人嘛沒事業心怎麼行，沈太太你放心，我們曉玉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陳太太和薛南燕是兩個長相，瘦小干枯，臉上沒有丁點只有皮。

“據說本來不這樣，生病了，一場病下來臉全毀了，不過還好，陳總原配給他生了兒子，不指，又做小伏低對外頭的人從不計較，這才站穩腳跟的。”

三弟妹坐在謝時暖旁邊，忍不住跟八卦。

謝時暖不自然地坐直，擋了三弟妹的臉，道：“就在前面你小聲點。”

三弟妹撇撇不屑道：“這有什麼啊，大家都知道的事，要計較計較不完了。”

謝時暖統共兩個弟妹，家世最好的就是三弟妹，碎也是因為有碎的資本，無奈只能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不想，陳太太突然道：“這就是長媳謝小姐吧。”

薛南燕涼涼掃過：“是啊。”

“真漂亮跟明星似的，可惜了。”陳太太嘆道，“大公子不該啊……”

沈敘白的名字一出，水榭里的熱鬧氣氛霎時冷了一半，謝時暖腦中一弦悄然繃起，有不大妙的預。

薛南燕很傷心地跟著嘆：“誰說不是，我有時還跟德昌說，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讓時暖嫁進來，拖累了。”

陳太太道：“這話不對，要我說謝小姐好歹是嫁進沈家了，你們是講義的人，聽說前兩天謝小姐遭遇室搶劫，還是牧野親自去理的，視頻我都看了，人。”

謝時暖放在膝上的手指了，三弟妹迫不及待開腔了：“啊，視頻？”

“是啊，牧野抱著謝小姐出來的，看樣子蠻嚴重的。”陳太太搖頭，“我剛看完就發現被刪了，你估計沒來得及看到。”

三弟妹沒吃上第一線的瓜，憾極了：“大嫂，出這麼大事你怎麼都不說一聲。”

“不是什麼大事，我朋友報的警，警察來得及時已經理了，五弟湊巧路過就隨手幫了忙。”

陳太太很地附和：“不說是對的，外面不懷好意盯著牧野的人多，你大嫂要是到嚷嚷，肯定要被說閑話了。”

謝時暖勉強出笑，不好贊同也不敢否認，薛南燕并沒有對這件事顯出驚訝，很明顯是一早知道，過來敲打，為的應該也是這事。

萬萬沒想到，最不該看見視頻的人都看見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視頻已經刪，空口無憑倒也不難對付，頂多聽些奚落。

“陳太太你不知道，牧野跟敘白從小關系就好，敘白留下的東西肯定也得照顧著點。”

薛南燕總結。

陳太太喝著茶，對這個總結沒有表態，余掃向謝時暖，仍舊覺得兒的擔心是多余，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到位。

“哦，沈太太，上回我見著那個約會的孩子就是謝小姐吧。”

“對，是。”

陳太太放下茶杯：“往前看是好事，總不能在你們沈家賴一輩子，聽說謝小姐已經有不錯的往對象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