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妝兒伺候完老太太喝完羊,回到碧紗櫥凈手。
二夫人曹氏趁機跟了進來,又將在此替老太太紋繡的幾個丫頭給攆走,拉著沈妝兒坐在羅漢床上,
“妝兒,伯母明白你的苦楚,你喜歡王爺,想得到他的心,但恕伯母說句難聽的話,人最愚蠢的念頭便是要男人的心,你瞧,你二伯父邊有兩個姨娘,我以前也爭,可爭來爭去又能怎麼樣?你二伯越發可憐那些小妾,我既討了他的嫌,又落了苛刻的名聲,后來有了茴兒,我索丟開手,任憑他寵誰,只管寵去,可不許任何人騎在我頭上來...我教養好兩個孩子,掌著中饋,吃好睡好,人反而神了....”
二夫人曹氏攤攤手,出一臉灑又自信的笑容來。
沈妝兒聞言先是一陣怔惘,漸漸的也出淡笑,“謝伯母懇言相告,妝兒明白了,妝兒以后便學您,過好自己的日子。”
二夫人曹氏舒心一笑,可旋即又想起玫兒,眼底的黯淡下去,
“伯母說句心里話,經歷這麼一遭,我也想開了,原先見你嫁得好,一心想讓玫兒也嫁權貴府邸,嘖嘖,瞧瞧這柳家的德,好好一功勛府邸竟然這般不要臉,我呀,昨夜想了一夜,不求那夫君對玫兒多麼好,也不奢人家一心一意對玫兒,只要給正室的面,家中銀子收在手里,吃穿不愁,不窩囊氣,我便心滿意足....”
見沈妝兒神怔怔,眉目沉靜,仿佛泛不起一漣漪,便將細的手握在掌心,
“我已問過留荷,王爺從不手后宅之事,吃穿用度也不缺你,年底各地商鋪莊子的收也送至你手里,他也不曾納妾,妝兒,平心而論,王爺對你也算不薄,即便他心里有個別旁的子,你索就不管了,橫豎誰也越不過你這個王妃去,你呀,踏踏實實生個孩子是正....”
沈妝兒長睫輕輕一,兩世的糾葛,哪里與曹氏說得清,
“伯母的話,我記在心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回到三房,沈瑜早早去了翰林院。
丁姨娘也拘著沈藤等在院子,候著沈妝兒去檢查他的課業。
結果一進沈藤所住的東廂房,好家伙,桌案上凌堆著一些書冊,連一套像樣的筆墨紙硯都沒有,沈妝兒氣得心肝疼,擰著沈藤,
“午膳后,隨我上街采買。”
用了午膳,沈妝兒帶著沈藤與沈秀兒出了門,吩咐聽雨服侍秀兒去鋪量裁,親自帶著沈藤去購置筆墨紙硯。
朱謙正在對面茶樓的雅間見客,事將將談妥,他偏頭往窗外掃了一眼,一道悉的影竄他眼簾。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眼驚艷的所在。
自從與沈妝兒親,便時常有兄弟在他耳邊慨,羨慕他娶了京城第一人兒。
他不曾在意的相貌,或許是習以為常,或許又是旁的緣故...
今日乍眼一瞧,穿著一月白的素衫,梳著最簡單的隨云髻,一只白玉鑲藍寶石的簪子斜斜在髻間,倒比平日多了幾分灑的意蘊,那張臉無疑是極的,褪去了浮華,沉淀下來幽寧的,也是純粹的。
仿佛變得不一樣了,何不一樣,他已細究不清。
執著一柄花開富貴的團扇,稍稍揚起,恰恰擋住了那張芙蓉面。
如一道流從他眼底一閃而過。
朱謙心中陡然涌上一抹躁意,下意識抬步下了樓。
第9章
沈妝兒領著沈藤自紙硯齋出來,后隨侍手里已抱了大大小小五六個盒子。
給沈藤挑了一方子戲蓮的澄泥硯,得知沈藤喜歡前朝水墨大家倪瓚的畫作,很是納罕,又買下幾幅仿作給他欣賞臨摹。
倪瓚畫風幽秀曠逸,千金難求,父親沈瑜曾收藏一幅,不過不輕易示人,市面上有不當世畫家的仿作,運氣好能遇見以假真的好畫。
出了紙硯齋,往東面過了一個路口,聞到一悉的蔥香味,沈藤砸了咂,眼著沈妝兒,“姐,能給我買兩個蔥油餅嗎?陳氏老爹做的蔥油餅,賊香賊香的。”
沈妝兒聞到這香味,味蕾也被牽,只是想吃的卻是旁邊攤販的荷葉包,可口,沈妝兒掏了銀子吩咐婆子去買,姐弟倆站在轉角候著。
太西斜,挑擔的貨郎賣力吆喝,鮮怒馬的年打馬而過,街市嘈雜,人流如川,熙熙攘攘,一派盛世景象。
前世沈妝兒自嫁王府,鮮這些塵世的喧囂。終是繁華作繭,以皇家規矩束縛自個兒,這一世到底要活得不一樣些。
沈藤仰頭見姐姐眼底似覆著水,忍不住牽扯角問,
“姐姐,姐夫是不是對你不好....”
朱謙腳步一頓,立在三步開外,斂神看向前方那如花似玉的人。
沈妝兒呼吸微微一窒,憐地了沈藤的腦瓜子,“胡說什麼呢...”語氣的,并沒有底氣。
沈藤不是父親沈瑜,倒是像了丁姨娘的敏聰慧,很篤定地搖頭,“姐,你別騙我,我昨晚聽見你在父親書房哭過了...姐,既然姐夫不好,咱就跟二姐姐一樣,換一個姐夫唄。”
年只有八歲半,天真爛漫,口無遮攔。
沈妝兒眉眼一怔,也不知怎的,口那抹郁氣竟是隨著這句話散了不,只笑盈盈點頭,哄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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