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晚上有花燈會，夏暁決定，反正無聊，還是跟李嬤嬤一起出去逛。

幽州城東向有條連通城郊的城中湖，花燈會的高臺就設在岸邊。人高的燈架沿著湖岸拉線，通紅的燈籠將湖水映得微微發亮。湖邊不青年男相約看燈，人影落在湖面上綽綽的。

周斯年端坐在高臺的一邊，明亮的燭照亮了高臺各。一朱紅的外衫，白玉冠束發，襯得他眸極黑嫣紅如玉。

此時，幽州城的重要人及其家眷們，都在高臺不遠的樓閣廂房裏眺看著。不僅眷們，就是男人也一眼就看到了靜靜執盞飲茶的周斯年。

舉手投足之間清貴出塵，莫不是幽州城來了大人？

幽州城知府，趙芳疑地沖師爺耳語詢問。

師爺猶豫地搖了頭，直說沒見過這人。

廂房有不富商陪酒，幽州城第一富商王卓察覺兩人耳語，立即舉了杯：“大人，高臺上那人，王某人知道一些。”

“請說。”

趙知府素來對城事務盡數掌握，猛然發覺了有疏，總是很在意。

王卓知道周斯年，也是在南邊外室歸來時，恰好遇上了周斯年扶著夏暁下馬車。而他，一眼看中了貌若春曉之花的夏暁。他自來于上葷素不忌，回府後，命人盡快查了這對小夫妻。

王卓笑：“那人是京城來的富商，此次來幽州，只是為帶家中娘游玩。”

“哦？”

趙知府面上疑更深，顯然不太相信，“商賈之家哪裏能養出那般氣度？你可有打聽到他家中做的什麽買賣？”

“做古董生意的。”

王卓篤定一笑：“那位公子，于古董鑒定上很有造詣，王某人親眼所見。”

趙知府還是覺得奇怪，但轉頭又想，這般氣度也不太像是場打轉的。許是哪家貴公子吧，怕份貴重路上不方便，才強稱自己是行商。

于是頷了頷首，勉強將心中疑下，舉了杯繼續飲酒。

而此時隔壁廂房，一水兒富家千金擁簇著趙明珠趙明玉兩姐妹，趴在窗臺邊往下看。們的眼睛，不出所料的全集中在了高臺之上。直至周斯年放下杯盞擡起了眼眸，閨秀們齊齊紅了臉。

趙明珠趙明玉兩姐妹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了勢在必得。

侍劍守在周斯年側，安靜地聽著四周的靜。

許久之後，直到捕捉到不遠廂房窗邊冒出來的趙府姑娘的臉，他才瞬間了然了主子坐這兒喝了半壺茶的目的。

不知道他了然了何事，周斯年手指搭在案幾上緩緩地敲著，似乎耐心不多了。

又過了片刻，侍劍終于見他們世子爺主子起，繃的心弦松了松。

“走吧。”

清冷的嗓音如悅耳的琴音，又惹得周圍瞧著這邊的姑娘家臉紅心跳不已。周斯年的目的已然達到，頭也不回地下了高臺，走人。

侍劍瞥了眼對面二樓窗裏晃的人影，轉跟上。

與此同時，夏暁梳了個婦人髻，出門了。

著一件黃裾，臉上略施淡妝，笑瞇瞇地在人流中穿。李嬤嬤不錯眼兒地跟其後，生怕一不留神，將夏暁弄丟了。

被留下來守著的侍墨不遠不近地墜在兩人後，面無表地疑著，尋常最喜歡帶他出去的主子爺，這次為什麽帶侍劍而留下他。

難道他最近哪裏惹到主子了？

面冷如鐵的高大青年，面無表的心中郁郁。上的冷冰冰的氣勢更是人，生生將擁的街道給嚇出了一道路來。

……

夏暁做人，很有自知之明的。

穿來穿去的，實則都在燈火通明的地兒打轉。上穿著鮮亮的，燈火映照下，人一眼就能在人群裏抓到的影。默默跟在後頭的李嬤嬤暗暗點了頭，這姑娘是個知事兒的。

夏暁不知所想，知道怕是要笑：

自然不會輕易作死，上輩子見多了因招禍的，能不小心點兒麽！

花燈會若說隆重熱鬧，比起現代的節日來還是不如的。但已經許久沒見過衆人齊樂場面的夏暁有點激，大約憋久了，終于到久違的熱鬧氛圍。

剎不住興，正仰著頭到看。

說起來，花燈還是舊時的人手畫的更有韻味。

夏暁盯著一盞人燈看了好半天，沒挪開步子。

倒沒想要，只是覺得做的真好看。

一位手拿紙扇的白俊俏公子，遙遙地就看見了燈火闌珊夏暁的影。他垂眸輕輕一笑，合上了扇子，邁著風度翩翩地步子便向夏暁走過來：“盯了這許久，姑娘可是想要那盞人燈？”

夏暁：“……啊？”

那公子見眼前神懵懵的，眼裏的更亮，只覺得這姑娘真是單純可，完全忽略了夏暁梳著婦人髻。

他手中折扇一指人燈，沖著花燈老板道：“拿下來。”

那老板看了眼夏暁，眼皮子耷拉著：“對不住，本店猜字謎，不賣。”

公子臉一僵，轉瞬恢複笑意：“那本公子就猜字謎。”

說罷，邁開長走向攤子邊，取了燈謎便低頭看。

李嬤嬤拎著剛買的小點心從人群裏出來，覺得陌生的俊俏公子離夏暁太近，立馬小碎步靠近的邊。四周圍了一圈人，俱是看熱鬧的。李嬤嬤眼睛這麽一掃，大致猜到了這兒什麽景。

于是，扭頭跟夏暁耳語：“姑娘，這人誰啊？”

“我也不認得啊。”莫名其妙靠上來，也很迷茫，“大約是看到貌小子就搭訕的登徒子吧……”

李嬤嬤有些窘，看得很明白嘛夏姑娘！

“哦……”頓了頓，李嬤嬤又道，“姑娘喜歡那盞人燈？確實做的呢，那老奴去把它買下來如何？”

夏暁無奈：“買那個幹嘛？提著啊？”

就是覺得漂亮，多看幾眼而已……

李嬤嬤眨眨眼，想想也是，花燈華而不實的提著累贅。

兩人還說著話，誰知那俊俏公子文采確實不錯，眨眼的功夫就把那人燈給贏下來了。從花燈老板手上接過，他挑了挑眉：“用不著銀兩，本公子也能取到。”

花燈老板眉頭都不皺一下，依舊耷著眼皮：“客，你拿好。”

聲音冷淡，態度也冷淡。

公子莫名有點悻悻，鼻子裏一聲輕哼，他轉頭，優雅地把花燈送到夏暁的眼前。

夏暁仰頭看著他，他角含笑：“姑娘，花燈贈人。雖小生看來，這燈面上人不及你萬分之一，但還請你不嫌棄收下。”

夏暁：“……”

那公子見不接，晃了晃人燈，眼裏映照著醉人的燈。

夏暁想了想，手接過花燈。

頓了頓，還是道謝：“多謝你。”

那公子當即燦爛一笑，剛要開口說不用謝。旁邊看著的李嬤嬤，立即接過了夏暁手中的花燈，中氣之足打斷他道：“夫人，花燈拿著累贅，奴婢替你提。”

夏暁眼一，忙不疊地將花燈遞給李嬤嬤。

四周圍著看才子佳人戲碼的行人這才注意到，佳人梳著婦人髻，一時唏噓又憾。花燈相會，奈何佳人已嫁他人婦。夏暁耳尖，將這些沒據的唏噓低語都聽進了耳中，簡直無話可說。

花燈也懶得看了，扭頭就走。

俊俏公子卻似不察，擡跟上：“姑娘要去何？如今燈會人多擁雜，你姑娘家一個人不安全，不若小生送你？”

李嬤嬤有些惱，這麽大一人在呢，這人是眼瞎還是怎麽滴地？

于是，子往兩人中間一，將那公子給隔開。

一直面無表蹲在花燈攤子對面商家屋頂上的侍墨，面無表地慨：這小子不錯啊，臉皮夠厚，做人夠無恥！

然後，面無表地撿起手邊的一塊瓦，直接往那俊俏公子的腦袋上砸去。

……

另一邊，周斯年與侍劍兩人離了高臺，回去休息。

剛剛走到口便被一個青的姑娘給攔住了，梳著雙丫髻，大約是那個富貴人家的丫鬟。那丫鬟看著相貌氣度皆出衆的一主一仆，俏臉一紅，低頭行禮道：“這位公子，我家姑娘有請。”

周斯年再子心，也不曾遇上這般直接截人的。

只當是青樓的姑娘才這般大膽，他面上不耐，背過去便給侍劍置。

侍劍生的高大氣勢又冷，冷的面容板起來很嚇人：“讓開！”

大男人，理方式就是這麽直接。

那丫鬟果然被他嚇得不輕，抿著，好賴是站著沒被嚇退。為知府千金的丫頭，素來得人捧著，幽州城裏就是富家千金見了都得喚一聲姐姐。那丫鬟瞪了一眼侍劍，心下著惱。

“你這位哥哥好無禮！”

青丫鬟冷了臉斥道：“旁人好聲相請，你竟如此說話！”

周斯年轉過，眉心蹙了起來。侍劍見世子爺這般，高大的軀上前兩步將那丫鬟往旁邊一撥，給他空出了道兒。

“爺，請。”

周斯年松開眉頭，邁開長便走了。

那丫鬟一見主仆兩這般，當即急了。沖著兩人的背影，高聲道：“我家姑娘姓趙，公子莫不仔細想想再走？”

遠周斯年腳步一滯，趙家姑娘？趙知府的兒？

挑了挑眉，他有點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