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謙謙君子
現在正值九月初,各學院新生報道之際,學校還沒有正式行課,軍訓也還沒有開始。
學生會和各大社團已經大張旗鼓地行了起來,組織新生參加各種活。
其中有一項便是參觀遊覽校園。
新生們在音樂廣場集合,約莫有一百來人。
按照學生會幹事們的要求,他們分十多列,排隊整齊,每隊由兩名學生會幹事帶領,分開參觀校園。
整隊集合的時候,蘇莞說:「霍小煙,這都多天了,你還要生氣到什麼時候。」
霍煙心眼實,並不擅長掩藏緒,很多時候,喜惡都是表現在臉上的。
「我沒生你的氣。」
「口是心非!」蘇莞撅起的:「這幾天,你就只跟林初語說話,不搭理我。」
霍煙無奈地看著。
一開始,的確是有些討厭蘇莞,因為說了姐姐的壞話,還說的那麼難聽。但是事後仔細想來,其實蘇莞只是把霍煙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而已。
都已經年了,不再是小孩子,即便霍煙的腦子再不好使,也能夠看明白,這些年,姐姐是在超額支整個家庭。
可錢是父母掙的,父母想怎麼用,給誰用,得到來置喙嗎。
霍煙只是因為想明白了這個,心不大好而已。
蘇莞和一般的富家孩不同,格直爽,憎分明,朋友不看有錢不有錢,只看有趣不有趣。
喜歡霍煙這個蠢丫頭,覺得憨態可掬的樣子像大熊貓似的,不虛偽不做作,喜歡就黏你,不喜歡就不搭理你。
這樣的格很合心意。
所以這些日子,無論霍煙怎麼冷落,都不生氣,反而一個勁兒討好。
「寶貝兒,別生氣了,待會兒我請你喝茶。」
霍煙說:「你不要不就請我這個那個,想喝茶我自己會買,不要你請。」
林初語手裡拿著可口可樂,義正言辭地說:「靠萬惡的金錢買來的……都是塑料姐妹。那個…待會兒我們去哪家茶店呀?」
「是,我們409偉大的革命友誼怎麼能用金錢來衡量呢,呸呸!我真是太俗了!謝霍煙同志批評指正!」蘇莞立刻拿腔拿調道:「嗯,雖然金錢是萬惡的,但茶是無辜的,我們就去coco吧!」
「好哎!」林初語歡呼。
霍煙終於莞爾一笑:「其實我沒有生你的氣,都這麼多天了,我又不是小氣鬼。」
蘇莞嘟嘟,委屈道:「那你就讓我在太下面曬著。」
霍煙才發現,給林初語撐著傘,把蘇莞晾在邊上了。於是乖乖走到邊,挽住了的手,踮起腳替撐傘,聲說道:「以後我們還要相四年,大家相互包容和平共,不要鬧矛盾,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蘇莞是不喜歡聽人說教的,可是霍煙這溫的模樣,即便是絮絮叨叨,都讓覺如沐春風。
霍煙的太傘往這邊傾斜著,下意識地總是要照顧邊的人。
蘇莞沒遇到過這樣乖巧又沒心眼的孩,心都要化了,真想當的男朋友啊。
這樣單純的孩,在渣男環伺的大學校園,真是很危險啊。蘇莞暗下決心,大學期間一定要幫霍煙選個稱心得的男朋友,篩掉渣男,好好把關。
就在這時,週遭人聲嘈雜起來,孩子們發出興的聲音,頭接耳。
「傅時寒怎麼來了?」
「他是學生會主席哎。」
「主席也要領隊的嗎?」
「哇!希他能帶咱們這一隊!」
……
霍煙長脖子,朝隊伍排頭去。
不遠,一道悉的影款步走來。
他穿著一件單薄修整的白襯,形線條流暢而筆直,眉峰如刃,拔的鼻樑宛如工刀刻畫,一雙黑眸冷冷清清,不帶毫緒。
傅時寒。
見他過來,學生會幹事紛紛向他打招呼,傅時寒淡淡地回應,面無表。
眾人早已經習慣了他的嚴肅和不茍言笑。
「寒總,你怎麼來了,不是要呆在實驗組,沒空嗎?」
說話的人名沈遇然,是那晚陪傅時寒一起看迎新晚會的男孩,他也是傅時寒的室友,同時兼學生會實踐部部長。
因為傅時寒是學生會主席,平日裡幾個要好的朋友總是開玩笑一聲寒總,傅時寒也隨了他們,沒計較。
「事提前做完了。」
傅時寒說話之際,目掃向人群。
「霍煙,你把傘簷抬高一點,你擋住我看男神啦!」林初語說。
霍煙索將傘柄遞給林初語,然後躲到蘇莞後。
蘇莞了傅時寒,又看向霍煙:「你躲誰呢。」
「傅時寒。」
「你躲他幹嘛?」
林初語解釋:「總覺得人家傅時寒對有意思,你說這人,自不。」
「我沒說他對我有意思,而是他……他總找我麻煩!我得躲著些。」
「是是是,人家學生會主席,吃飽了沒事兒幹,就找你個不知名的新生麻煩,你這是偶像劇看多……」
然而,林初語話音未落,赫然發現,傅時寒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們面前。
與之前疏離冷漠的眼神全然不同,當他垂下細的睫,深褐的眼眸向霍煙的時候,平靜的眼眸湧起了波瀾。
霍煙攥了蘇莞的袖子,一個勁兒往後躲,宛如被獵鷹盯住的小兔子似的,瑟瑟發抖,更不敢和傅時寒正面對視。
「寒……寒……」
一聲寒哥哥的蚊子,都還沒出來,傅時寒打斷了。
「很熱?」
他調子微揚,嗓音宛若帶了電流,極有磁。
「還……還好。」霍煙低聲回答。
「你看這裡,還有第二個人撐傘?」
霍煙抬起頭,果然廣場上一百來位同學,沒有人撐傘,們一柄花邊小洋傘,一枝獨秀啊。
「好吧。」
果然是找茬兒來了,霍煙不好意思地收了傘,抬眸看他。
他目下斂,長睫微微掃下來,左眼瞼有一顆淺淡的淚痣。
小時候霍煙便覺得,傅家哥哥眼角那顆紅痣,極,像眼淚,也像星星。
後來長大了,讀到張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那顆痣,也漸漸了霍煙心頭的硃砂痣。
高中的時候,班級裡還有一個男孩,眼下也有一顆痣,但是太深,比之於傅時寒那輕輕淺淺的一點紅,差了三千里的風月。
而此刻,他垂眸看,雖是責備,但眼角淚痣反而增添了幾分溫之意。
「寒總,我們要出發了,你跟隊嗎?」前排宣傳部長沈遇然打破了兩人的靜默對視。
「跟。」
傅時寒離開的時候,隨手拍了拍霍煙的腦袋,差點將給帶了個趔趄。
「我跟這隊。」
前方,傅時寒和沈遇然兩個一米八五的大男孩帶隊,幸運的第十組在無數生刀子般歆羨又嫉妒的目下,朝著今天參觀的第一站中心圖書館走去。
傅時寒手裡,還拎著一柄剛剛沒收的花邊兒小傘。
蘇莞和林初語兩路夾擊,將霍煙在中間,竊竊私語。
林初語:「我去,他還真找你麻煩了,這踩的什麼狗屎運啊!」
「我說過了嘛。」
霍煙了臉頰的汗珠,可不覺得這是運氣,躲傅時寒都躲不及呢。
「誰讓咱們腰間盤凸出,人家不撐傘,偏偏咱們撐傘。」蘇莞努努:「看他剛剛拿腔拿調教訓人的樣子,還真有主席范兒。」
林初語道:「聽說他是唯一競聘通過學生會主席的大二生。」
「長得賊幾把帥了。」蘇莞目落到傅時寒背上,打量著:「這腰,這翹,這線條,這氣質,嘖,小姐姐看男人眼算高的了,這男人上夠勁兒,是一等貨。」
霍煙紅著臉,低聲音:「你們背後議論就議論吧,能不能小聲點!他是狗耳朵啊,大老遠都能聽得見的!」
林初語了隊伍,們走在最尾端,中間還隔著三五個同學呢,聽得見就怪了。
「傅時寒學長,我你一聲,你聽得見嗎?」蘇莞大著膽子問。
前面傅時寒沒有回頭。
「你看吧,聽不見。」
霍煙無奈搖頭,清了清嗓子,低聲音喚道:「傅時寒,你收了我的傘,我好熱好熱啊。」
果不其然,前排的傅時寒驟然停下了腳步,轉過朝著後排的霍煙走來。
蘇莞和林初語瞪大了眼睛,下都要掉地上了。
還……還真是狗耳朵啊!
傅時寒到霍煙前,語調平淡:「跟我喊熱?」
霍煙害怕地往蘇莞後了,蘇莞而出,護住小丫頭,臉上堆了笑:「學長,我朋友開玩笑的,一點都不熱。」
「熱嗎?」他只著霍煙。
這麼多人,他還能拿怎麼樣,人前的傅時寒可是個講禮貌的謙謙君子!
於是霍煙決定固執一回,堅定決絕地說:「熱!」
傅時寒臉冷沉,面無表看著。
大家都以為霍煙肯定完蛋了。
然而,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傅時寒竟然撐開了花邊兒小傘,清秀的五籠上傘影的翳。
只聽他調子微揚,帶了點意味:「要不要我幫你撐傘。」
影頃刻罩住了霍煙。
「走吧。」
「噢。」
乖乖地挪著步子跟在他邊,只覺邊像是了一座火焰山似的,週遭氣溫越發燥熱起來。
蘇莞和林初語見勢不妙,連連閃躲,跑到了隊伍前排去。
誰都能惹,傅時寒這尊大佬可惹不得!自己作的死,就讓跪著作完吧。
於是這位冰山臉學生會主席,竟然真的替霍煙撐著傘,兩個人磨磨蹭蹭走在隊伍最後排。
「那個新同學好慘啊。」
「是啊,惹到了學生會主席傅時寒,沒的好果子吃。」
「可是莫名我竟然有些小嫉妒是怎麼回事。」
「傅時寒在幫撐傘啊啊啊啊!你們怎麼回事,居然會覺得這是懲罰!」
「可能這是一種心理迫戰?」
「如果傅時寒給我撐傘,我寧願被迫一萬年!」
霍煙著頭皮,頂著前面同學們異樣的目,真是覺力山大。
幾次想要開溜,被傅時寒攥住手腕給拉了回來,他溫厚而礪的大掌,握著纖細的手腕。
骨頭很細,似乎稍稍用力就能碎似的,他很喜歡這一把小弱的子骨。
「寒哥哥。」
終於完整地出了對他自小的稱呼:「寒哥哥,你……你先鬆開我,好不好?」
傅時寒毫沒有鬆開的意思,眼眸深沉而明亮:「我不牽著你,摔了怎麼辦?」
說這話的時候,他角挑起一抹揶揄的淡笑,看上有些邪氣。
「不會摔了。」霍煙急切地說:「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害怕什麼。」傅時寒一手撐傘,另一手自然而然地牽著。
霍煙甚至能到他掌腹,而溫熱。
「以前讓我牽得了?」
霍煙心頭一跳:「那不一樣!」
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一個勁兒把手往後挪,害怕被別人看出來。
現在和以前當然不一樣,以前還小,現在……
「現在我是大姑娘了。」笨拙地解釋:「不能再這樣牽著了,別人會說閒話。」
傅時寒眼角微挑,目自然而然落到了微微發育鼓起的部,角漸染了笑意:「真是大姑娘了。」
在看哪裡啊!
霍煙甩開他的手,加快步伐往前走。
真是壞,這種混蛋王八蛋,人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居然還被那麼多孩視作白月男神。
難怪以前總聽老人念叨,世道變了,人心壞了啊……
傅時寒被霍煙這副自顧自生悶氣的模樣給逗樂了,抑了這麼久的心,因為的到來,竟然也變好了許多。
這小丫頭還跟以前一樣蠢,見著,他心裡頭就舒暢。
「不開玩笑。」傅時寒恢復了嚴肅的表。
霍煙以為他要說什麼正經事呢,於是也抬起頭來,一臉認真地傾聽。
「不開玩笑。」傅時寒再度握了的手,道:「別說現在還是個丫頭,就算將來真的長大了,我想牽你,也容不得別人置喙半句閒言碎語。」
他聲音冷,著一子囂張霸道的勁兒。
霍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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