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翁芯走后,阮明月做什麼都心不在焉了。
一直盯著手機,等著母親的信息,可母親的信息卻遲遲不來,洗服時覺得手機響了,開冰箱時覺得手機響了……仿佛得了幻聽一般,就這麼神神叨叨地等到晚上,的手機才終于真的響起來。
阮明月正在吃飯,趕放下筷子去解鎖,可信息并不是母親發來的,而是秦一銘。
心下失,可還是打開了秦一銘的信息。
秦一銘是來道歉的,為今天在畫展上無意被他母親逮個正著的事。
他說:“阮小姐,上一次見面無意遇到了我的朋友們,這次見面又無意遇到了我的母親,這麼多巧合,你不會覺得我是故意的吧?”
阮明月還真沒有這麼想,秦一銘不說,都沒有發現兩次的巧合。
這麼想想,好像從來沒有在和秦一銘見面之后復盤過任何他們見面的細節。
是真的只把他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吧,是朋友才會這樣毫無負擔輕松自在的相,如果是自己心和喜歡的人,那肯定會在見面之后恨不能把見面的每一個細節都拆開來復盤、回味,爭取下次見面做得更好。
可并沒有一墜河的跡象,甚至連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都并沒有很期待。
“不會。”回了兩個字。
“那就好。”
兩人都沒有刻意再找話題,聊天就這樣中斷了。
阮明月繼續揣著手機等母親翁芯的信息,晚上八點四十,母親終于發來信息,不過,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他還好。”
還好到底是怎麼樣程度的好?燒退了嗎?咳得厲害嗎?人神嗎?
阮明月想問,可信息編輯欄里的字刪刪減減,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怕問多了,會在母親面前暴自己的心跡,段祁州,對他的關心和在意,都只能化作深藏在心底的。
阮明月又失眠了。
第一次這麼希周末快結束,想著到了周一,或許段祁州那個工作狂會來上班,那就可以見到他,親眼確認一下他的狀態了。
只可惜,周一段祁州并沒有來上班。
公司上下,也沒有人說起老板生病的事,大概是公關有意封鎖了這個消息,畢竟,段氏總裁連夜回國進醫院這種消息要是真的傳出去,公司價都會波。
上午的會議,段祁州只聲音出鏡。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間或帶著一聲咳嗽,其他倒也聽不出什麼,可阮明月還是止不住地擔心起來。
這兩年跟在段祁州邊,段祁州對待工作什麼態度一清二楚,但凡他還能爬起來,他都不會用這樣的方式開會。
他這次肯定病得不輕。
阮明月好想去看看他,可是,又沒有理由去。
正這樣想著,段祁州的特助褚飛朝走了過來。
“阮書,你下午有要的工作要理嗎?”
“沒有,怎麼了?”
“那你幫我個忙吧。”褚飛湊過去,輕聲說:“段總病了在醫院,他要我送個合同去給他,可我今天下午還要去向總那里一趟,麻煩阮書替我去趟醫院唄。”
阮明月正好想去醫院找不到理由,立刻答應了下來。
“好。”
“謝謝了阮書。”
“不客氣。”
阮明月想,是該謝謝他才對。
**
段氏的傳奇醫院坐落在小南山北邊的空地,這里環境清幽,很適合養病呼吸新鮮空氣。醫院以先進的醫療設備和專業的醫療團隊而聞名,但因為傳奇的病人非富即貴,門口安保特別森嚴,一般人本進不來。
阮明月拿了褚飛給他的通行證,才被放了行。
段祁州的病房在二樓。
他剛掛完今天的第一袋水,護士正準備給他換藥水袋,他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這幾天除了居高不下的溫,最困擾他的另一件事就是咳嗽。
每天夜里,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像是被放進油鍋的一條活魚,咳得躺都躺不住,五臟六腑都要爭相躍出來似的。
“段總,沒事吧?要不要給你醫生?”
護士扶住他,給他掉額頭上沁出來的細汗。
段祁州擺了下手,再抬頭的時候,就看到阮明月站在病房的門口。
今天穿著白的休閑西裝和白的闊,整個人白得像是要融醫院的背景中去,段祁州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直到聽護士問了句:“請問你找誰?”
“我找段總。”阮明月回答。
護士看向段祁州。
“別讓進來。”段祁州說。
阮明月一愣,心說不會吧,他怎麼這麼小氣,難道之前在高爾夫球場的事,他還耿耿于懷嗎?
都做好了讓護士轉合同直接走人的打算了,就聽段祁州又補一句:“先給拿個口罩。”
原來是擔心被傳染。
阮明月緒像是坐了過山車,起起伏伏。
“是,段總。”
護士很快從的小推車里拿出一個全新的口罩遞給阮明月。
“謝謝。”
護士笑了一下,替段祁州換好點滴就出去了。
偌大病房,只剩下了阮明月和段祁州兩個人。
“你怎麼來了?”段祁州看著。
“褚特助今天有事走不開,就讓我過來了。”
段祁州沉默,他不在,褚飛這小子倒是會使喚人的。
“段總,這是你要的合同。”阮明月走到病床邊,將合同遞給段祁州。
段祁州還沒來得及接,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阮明月立即扶住他,給他倒了一杯水。
“段總,你還好嗎?快喝點水。”
段祁州推開了水杯,想在面前盡量克制自己的咳嗽聲,可是,越想克制,氣越不順,臉漲得越紅。
阮明月似乎也看出了段祁州的意圖,一邊拍著他的后背,一邊對他說:“段總,你想咳你就咳,別憋著啊。你沒聽說過嗎,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東西是藏不住的,那就是和咳嗽。”
段祁州的咳嗽聲突然止住了。
他抬眸,看向阮明月。
阮明月也正一臉擔憂地著他。
懊惱自己剛才進門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他瘦了那麼多,藍白條的病號服掛在他上松松垮垮的,還有,他眼白上的紅很明顯,他是有多個夜晚沒有睡好了?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段祁州沉冷出聲。
“嗯?”
“你不是想要開始新生活嗎?既然想要開始新生活,就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什麼意思?”
阮明月正不知道段祁州這話是什麼意思,段祁州忽然一把將拖進他的懷里,傾朝覆過來。
雙手抵著他的口,睫抖如蝴蝶振翅。
當然,段祁州沒有吻,他們都戴著口罩,那層布料讓他們沒有親的可能,只是,這樣的姿勢,比親更曖昧。
他那麼近距離地看著,目灼熱有力,阮明月覺得自己快要化在他的目里了。
“如果決定了和另一個男人開始新生活,就別再用剛才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是什麼善茬,別讓我看到哪怕一的希,否則,我會不擇手段地把你搶回來。”
“什……什麼眼神?”
“什麼眼神你自己不知道?”
阮明月不語。
當然知道,那一定是充滿關切、擔憂、心疼的眼神,可此時,斷然不能承認。
“段總,你別誤會,剛才你咳那樣,我只是怕你出事。”阮明月小心翼翼地推開段祁州,從他懷里,又補充解釋:“你是我的老板,我剛才看你的眼神,只是一個普通員工該有的眼神。”
段祁州漫不經心地一笑,像是信了,又像是沒信。
“隨你怎麼說,但請你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他走了阮明月抓在手里的合同,一秒切換工作狀態,認真地審閱起合同的容。
阮明月從病床邊退到窗口,心“咚咚”跳著。
剛才真是好險,差點就被段祁州看出了心思。
清風微涼,可的心卻怎麼都無法降溫。
**
段祁州在醫院掛了整整五天水,肺炎才算好轉。
五天后,他正式出院,一出院就去了公司。
段氏上下,除了褚飛、公關部和阮明月,沒有其他人知道段祁州生病住院了,大家都以為他一直在奧地利出差。
而段祁州也沒有在員工面前表現出毫的病態,連咳嗽都要關起總裁辦的大門悄悄咳。
阮明月算是看明白了,這人是有點偶像包袱在上的。
段祁州出院的第三天,就是段氏旗下曼特科技立五周年的周年慶。
曼特科技是段氏在電子科技領域的門面,短短五年,段氏就憑借曼特科技迅速占領了包括智能手機、家電、人工智能等領域的市場份額,曼特科技每年的財報也是整個段氏最拿得出手的財報,所以,段祁州向來重視曼特科技,為了出席這次五周年慶典,段祁州還特地延后了自己去醫院復查的時間。
阮明月作為段祁州的書,陪著段祁州出席了曼特科技五周年慶典的晚宴。
這次晚宴有別于往年,公司還特地請了著名歌手徐依寒前來演唱助陣。
曼特科技的總經理于賀是典型的歡場中人,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熱鬧的場合,幾杯酒下肚,他就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舉著酒杯繞到段祁州的邊,一定要拉著段祁州一起喝酒。
“段總,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給我老于一個面子,陪我喝上幾杯!”于賀雙眸亮晶晶地看著段祁州,“來來來,我代表曼特科技的所有員工,敬段總一杯。”
段祁州出院的時候,醫生再三叮囑,讓他暫時忌煙酒,他整晚遵循醫囑以茶代酒,偏到了于賀這里,這家伙直接醉醺醺地上手給段祁州倒了一杯白的。
今天是曼特科技的主場,段祁州雖然是大老板,但這個節骨眼上不喝好像也是有點說不過去的。
段祁州正要手去拿酒杯,一旁的阮明月眼明手快,先他一步拿起了于賀倒的那杯酒。
“于經理,段總今天不方便喝酒,今天這杯酒,我替段總喝了。”阮明月話落,直接仰頭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誒誒誒,阮書,你這可有點喧賓奪主了哦,我敬段總,你憑什麼替他喝?”于賀對阮明月有點不滿。
“于經理,我都說了,段總今天不方便喝酒。”
“段總怎麼不方便?”
阮明月看了段祁州一眼,這人之前把自己生病的消息捂得嚴嚴實實的,現在說出來肯定也不太好。
“段總他今天還要去趕飛機見客戶,你總不能讓段總一酒氣去機場吧。”阮明月隨口找了個托詞。
“原來是這樣啊,那段總的確不能喝酒。”于賀信了阮明月這話,但并不代表他會輕易放過阮明月,“既然是阮書代段總喝,那一杯可不夠哦。”
于賀這意思,顯然是要灌阮明月酒。
段祁州正要開口制止,阮明月又先他一步開口應下了。
“好說,今天是曼特科技大喜的周年慶,于經理讓我喝幾杯,我就喝幾杯。”阮明月放下豪言壯語。
“好,真不愧是段總的書,就是爽快。”于賀開心道,“那我們今晚就不醉不休!”
阮明月并沒有多酒量,可氣氛烘托到了這里,也只能著頭皮接話:“好,不醉不休。”
桌上曼特科技的其他高管都起哄鼓掌,興致高昂。
阮明月和于賀就這樣喝上了。
段祁州坐在一旁冷眼看著,他知道阮明月是在給他撐場子,可他需要一個人替他撐場子嗎?
眼見于賀又往阮明月的杯中倒滿了酒,段祁州終于忍不住開口。
“于經理……”
他剛一張,制止的話還沒說出口,阮明月的腳就在桌下朝他踢了過來。
今天穿著銀的細高跟,那細尖的高跟利一般。
“嘶……”段祁州吃痛看向,沖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破壞大家的興致。
段祁州沉了口氣。
行,喜歡喝,那就讓喝,喝高了別對他耍酒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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