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夜，墻角幾只蟲鳴，風刮枝葉，被地燈映出群魔舞的影。

房間恒溫，最適宜人的溫度，涼爽舒適。

賀京準還蹲在那里，腦袋微仰，目深到沒有止境，難以言喻地著對面。

江寶瓷等了會，沒等來回應，用食指挑他下，指腹挲男人微微冒出的胡碴：“當我老板呢，我哄你、順你，當我男人，那我要求可高了。”

聲音極為好聽，像春天盛放在枝梢的小白花，的，勾人心魄的。

江寶瓷輕輕笑了笑，旋即斂了幾分，臉往他的方向移，將兩人的距離拉到近無可近。

直到彼此呼吸纏。

快親上他時，江寶瓷停了，彎出一點笑：“又或者，只是單純，想睡我？”

話一畢，男人削薄嶙峋的手猝然住肩，魯地推開，擱在旁邊的藥瓶“吧嗒”滾翻，里面藥水汩汩流到地面。

瞬間，屋子里紅花油的味呈倍數增加，熏的人肺腑堵住一般。

賀京準蒼白的皮下，青管膨脹，眼可見憤懣的淤堵。

江寶瓷以為他會掐死自己，或者用生不如死的方式折磨自己。

可他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直白的憋著火。

一個字都沒說。

江寶瓷甚至有種錯覺。

但凡再說一個字。

面前氣到瞳烏黑的男人，會哭。

停頓須臾，江寶瓷率先收回目，溫吞道：“我困了。”

“……”賀京準將視線從上移開，沒有，“還要我哄？”

江寶瓷噎住短瞬，著地面凌的一團：“你把人都趕走了，這些可以明天再收嗎，我實在沒力氣了。”

賀京準不理，起去拿抹布，自己蹲在地上，腦袋微垂，沉默著把弄臟的客廳收了。

洗漱完，江寶瓷躺床上就睡著了，吹至半干的長發包住臉，難得的安靜。

庭院地燈從窗欞穿過，映出幾許淡淡影，一抹高大的影在床前半蹲，兩只手對，開掌心的紅花油，悄無聲息往睡的孩腕上涂。

-

翌日清晨，賀家餐廳。

江寶瓷頻頻打呵欠，昨晚凌晨四點才睡，一大早六點半就被喚了起來，攏共才睡了兩三個小時。

紫檀木長條餐桌前，老太太坐在正位，其下是歐蔓蘭，歐慧，再依次往下便是這些小輩。

如今賀家的當家人賀陣軍和大兒子賀稹都在國外，還有個大堂姐已經嫁人。

剩下小輩中最年長的，便只有賀京準。

昨晚的事，賀老太太已經一清二楚，刻意不提，笑道：“阿準倒是難得過來吃早飯。”

賀京準靠著椅背，眼簾垂下，不咸不淡道：“老婆不爭氣，什麼阿貓阿狗都敢給排頭吃，可不得陪著。”

江寶瓷：“......”

這話沒有點名指姓，也因為說得含糊不清，像是在打歐蔓蘭和歐慧兩位長輩的臉。

歐慧仗著后媽的份，嚴肅道：“阿準，對待長輩的禮儀別忘了！”

賀京準懶得繞：“不是說您。”

他呵笑，又補了句：“也不是在說大伯母。”

“......”

這話跟說們有什麼區別，單獨把們兩人點出來，聽著像是在解釋，卻又明明白白地告訴眾人，昨晚那件事中，是們在借著長輩的份人。

“三嫂，”賀茹不憤道，“我媽們也沒做什麼啊，就是怕你錢不夠用多問了兩句，這你都要告狀？”

賀京準剛好坐對面，聞言了下眼皮，像是不耐煩多說，隔著桌子，腳徑直踹上椅子。

“吱——”

紫檀木椅猛地力，驟然后移，賀茹驚慌失措，掙扎時沒穩住，“轟”的聲，連人帶椅摔了下去。

頓時，餐廳驚聲，桌椅挪聲織一片，嘈雜的像是菜市場。

賀老太太扶額，頭疼得很。

傭人七手八腳去扶賀茹，歐蔓蘭心疼兒，語氣嚴厲：“阿準，別失了分寸！”

“這分寸是只給我們夫妻立的，對吧，”賀京準極為嘲諷，“誰，冒犯三嫂，三哥不能教訓？”

“......”

賀京準眼神涼薄：“剛我后媽可說了，對待長輩的禮儀，別忘了。”

一餐廳的人雀無聲，只有賀茹哭哭啼啼的罵：“我說什麼了，我說話有說話難聽嗎？”

“說你，你著，”賀京準沒功夫跟講道理，“你敢說，我就揍你。”

“......”

即使賀京準霸道強勢，可沒人敢跟他掰扯。

誰都知道他是野生野長的，也沒有親生父母約束，餐廳這麼多人，只有一個賀老太太偶爾能說上話。

歐蔓蘭臉鐵青，咬牙忍著。

歐慧拍拍手，勸別傷了。

賀老太太輕咳了下：“好了，開飯。”

“我還有句話說在前面兒，”賀京準指尖在桌面敲了兩下，“以后我老婆做錯了什麼事，麻煩通知我一聲，我自會收拾，就不勞家法了。”

說到這，他薄忽然扯了扯：“當然，我老婆在我這兒，永遠不會做錯事。”

全場人：“......”

江寶瓷一腦門黑線。

老板來給撐腰了。

這是昨晚那場談話的功勞？老板來表達合作的誠意了？

一片靜默中，歐慧神復雜：“寶瓷，阿姨還真是見阿準這樣護著誰。”

“啊，客氣客氣，”江寶瓷汗，“可能...我昨晚伺候得好？”

全場人：“......”

連賀京準都緘默了。

像是忽然發現自己說了多麼引人遐想的話，江寶瓷嗖地捂住，大眼睛閃著惶恐，從掌心下嗚嗚嘰嘰悶了句：

“我們倆什麼都沒干。”

“......”

場面越發的詭異。

賀家排行最小的賀思田脆生生問：“三嫂，你手腕怎麼了？”

一句話又將眾人的目都引了過去。

江寶瓷低眼瞧了瞧，昨天還青紫的淤變淺了許多，只是皮太細，宛若白瓷，一點瑕疵就很明顯。

“沒什麼，”江寶瓷笑呵呵的，“我老公沒控制好，力氣重了些。”

全場：“......”

江寶瓷莫名其妙，這一陣又一陣的安靜是干嘛呢。

又又又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了！

詢問的目移到賀京準臉上時，男人角不住勾了點笑痕，手掌別有深意地腦袋：“那你下次別忍，出來，我好輕點。”

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