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靠在墊上,語氣清冷:「你要朕如何救你?申斥你母后教子不當?」
閆小螢假裝沒聽懂皇帝暗諷,逕自說:「母后總是不放心兒臣,管束起來,拿兒臣跟八歲的六弟一般……可兒臣到底不是稚子,豈可還總在母后偏殿?若搬得遠些,兒臣……兒臣也能一口氣,不然母后邊的老媼都能煩擾死人!」
淳德帝今日心甚好,對於太子的「大逆不道」,也有些聽之任之。
棲原養出怯懦子,的確是皇后管教太嚴苛的干係,於是他點點頭:「恩,是該搬出來了。朕會跟你母后說,跪安吧。」
閆小螢一臉起,又替老父皇又盛了一碗飯,這才跪安。
淳德帝一向很煩這個老四,以前偶爾心好,打算絡父子誼時,豎子開口閉口都是「母后說……母后不讓」,仿佛是個被他母后牽線的木偶。原本不指小子能有什麼長進。沒想到兒郎長大了,倒生出些膽氣。
如此甚好,也該給這小子些歷練,免得全無自己的主意。
那頓飯後,滿宮皆知,太子對慕家郎嫣嫣一見鍾。
就算慕家不願,太子癡心不改,跟陛下表示,兒之,兩相悅,他不願以皇家人,只願水滴石穿,化慕家郎,讓改變心意才好。
太子還未弱冠,娶妻尚早,既然心系慕家嫣嫣,打算徐徐圖之,這選秀事,就此不了了之。
陛下又宣來皇后,表示太子為儲君,皇后應該給他留些面子,豈可隨意命人宮板懲罰?
如今太子大了,不好再與皇后同居。即日起太子從皇后的鳴殿旁,遷至歷朝太子獨居的東宮儲文殿,一應宮人侍者,皆由陛下賞賜。
皇后聽得一愣,想以太子還不能立事,需要時時教導為由勸陛下收回命。
可陛下卻說既然太子獨居,該歷練歷練,不妨先去府,學習些貢稅務,就算學不會,也好歹薰陶著些。
皇后聽得又驚又喜,驚得是假太子要搬離的偏殿,這棋局有些不好控制。喜的卻是,陛下總算恩準太子領差做事了!
這樣一來,皇后也不好阻攔太子搬離,面聖后,迫不及待召來閆小螢,問到底是跟陛下說了什麼。
閆小螢信口胡謅:「就是跟陛下認錯,娘娘,我不該因為跟那阿茹口角,私心報復,胡給釵。您再辦一場,這次我一定將釵給湯家郎。」
皇后哪有心管選秀的事。太子分殿而居後,便可府領差事,那豈不是離議政不遠了?這比選妃還讓皇后欣喜。
不過死丫頭聽說了陛下恩準太子當差,卻開始犯渾,要跟陛下請辭。
皇后覺得在要挾自己,語帶寒氣,眼殺機:「你……覺得搬出本宮的旁殿,就不本宮轄制了?」
閆小螢側歪在蓆子上,裡叼了顆西域葡萄,懶洋洋道:「我從小就這脾氣,人若對我好,我自恆心報答,可若不就打板子立規矩,小娘天生的牛脾氣可忍不住!扮的什麼狗屁太子?連個湯家剛及笄的小郎也敢不敬我!還儲君呢!原來路過的狗都能踩一腳!我不搬,也不敢要挾娘娘,就是覺得這戲演得憋屈!娘娘您怎麼罰就怎麼罰,將我和我阿爹殺了也不錯,我們爺倆早點投胎,下輩子爭個富貴人家,當個真正的郎君才過癮!」
說到最後,乾脆往地上一趴,般等人來殺!
「你……」湯皇后被這小郎的無賴相氣得差點噎過去。
有千百種雷霆手段拿這小郎,可明日就是太子府見大臣,死丫頭若上帶傷,或者鬧子,總是不好。
再說這丫頭的確有些討人喜歡的本事,短短數日,就讓陛下頻頻垂青,真正的棲原打死都也做不到!
眼下正需這丫頭,何必與撕破臉,橫生枝節?
於是皇后了桌角,吞氣笑:「本宮也是氣急,便拿你當親孩子般訓了。只是挨了幾下宮板,又不太重,你不是想做本宮的親嗎?為何本宮真心相待時,你又使起子?」
一席寬之言,聽得地上的小牛淚眼婆娑,嗚咽撲到皇后腳邊,抱著大哭訴:「我自小便沒阿母,跟猢猻從石頭殼裡
蹦出來般,盡人奚落,怎知打是親罵是的道理?原來娘娘待我這般重!娘娘啊……您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
小郎哭得人,只手臂力道如同勒牛,勒得皇后一氣,卻還要忍著,免得自己失控賞這野丫頭一頓好打!
「母」心結雖然解開,閆小螢還是氣那湯家阿茹可惡,若聽不到表妹賠禮,只怕會氣得生病,第二天起不來床的那種。
皇后的牙磨得咯吱響,可總歸忍了下來,宋媼傳話湯茹進宮。
那日夕快要下山時,湯家阿茹一臉委屈地來到儲文殿,向「太子」賠禮認罪來了。
閆小螢歪坐席上,山匪般斜看滿臉不服氣的小丫頭。
那日與太子對談,詢問太子與親眷相細節。棲原除了結仇的慕寒江外,還點了這位湯家小表妹。
據太子說,這位湯家麼貴,自小養,湯皇后的喜,日子久了,比他這個皇子都更像皇后的親兒。
如此一來,湯茹更加有恃無恐,看不起懦弱太子,總是喜歡捉弄他,又去皇后面前告狀反咬一口,有時還聯合湯家子弟搞些不流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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