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他拉開房門,手搭在門邊,謹慎地問。
路小西的高領堆到鼻子以下,頭發散著,整個人氣質平和,和那天在星克截然不同,直如李勁,只是覺得有些眼,愣是沒認出人。
“請問你有風油嗎?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路小西禮貌地詢問,腦子還暈乎著,并未與他對視,目下垂,在李勁的上停留了片刻。
數九寒天,什麼蚊蟲都凍死了,卻跑來借風油,李勁一時間很難消化這個請求。但他還是好脾氣地點頭:“有,你等我一下。”
李勁說著,松開門,往屋里置柜的方向走。
路小西微微蹙眉,因為看見李勁的外著許多線頭,上前半步,順口提醒:“李勁,你的……”
李勁又聽到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識回頭,看見路小西著門框,想到什麼,話沖口而出:“手拿開!”
路小西被震了一下,連宿的苦熬讓行遲鈍,怔在原地,最先出現在大腦皮層的念頭是:李勁可真是,聲如洪鐘啊。
下一秒,李勁的臥室門,哐當一聲,重重地砸在了路小西右手四并排扣在門框邊的手指上。
……
路小西確信自己聽到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哀鳴,來源于自己的聲帶振。
猛地回手,一瞬間就清醒了。
生理的淚水很快溢滿眼眶,在最初的尖銳痛過去之后,鈍痛自指間擴散開去,路小西覺得那痛意是有聲音的,正“突突突”地在的四肢百骸肆意穿行,捧著手在客廳一邊飆淚一邊打轉,痛得說不出半個字,嚨像被什麼堵住了,只能蹦出幾個單音節。
“嗚!嗚!”
路小西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腦補自己的行軌跡,線地想:我也太像一節火車頭了吧。
“嗚……”
同樣是門,為什麼自己房間只安了扇輕薄普通的木門,不會回彈,拉到哪里停哪里,而同一個屋檐之下,李勁的臥室卻安裝了這麼尊貴的彈簧重門!
不公平,要找房東申請減租!
路小西想盡一切辦法分散注意力減輕疼痛,在此同時,不得不遵循本能,在沙發上踩來踩去,上躥下跳。很快,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了李勁的影,他似乎想要來拉:“去沖涼水。”
這個時候誰挨到都會增強痛苦,路小西跳開去,拒絕了他的好意。
李勁遲疑地回了手,路小西看不清他的表,但從他的作中,讀出了“手足無措”四個字。
被鈍痛狙擊的過程持續了大約三分鐘,下一個階段是麻木,路小西跪在沙發上,在這短暫的時間間隙里面恢復了說話功能。
李勁覺得路小西囁嚅了一句什麼,他沒聽清,只好上前一步,半蹲在面前。
“你說什麼?”
“風油……不需要了。”路小西擺著尚且完好的左手,嗓子沙啞,認真地說。
李勁:“……”
路小西徹底冷靜下來,在心里問自己:責編會相信我的手在稿前一天被門了嗎?
答案是不會。
疼痛變得不那麼難以忍了。眼淚已經風干,發粘在臉上,路小西抬頭,左手撥開發,視線漸漸清明,發現李勁的臉近在咫尺。
李勁的神以眼可見的速度從擔憂變驚訝:“是你?”
路小西遲滯了一瞬,點頭:“我小西。”盯著李勁的眼睛,又說,“路小西。”
路小西鼻頭發紅,水瀲滟的眸子里有一種哀而艷麗的風,李勁認出就是自己在F大偶遇的姑娘。
這個巧合并沒有讓李勁想太多,他說:“要去醫院嗎?或者我幫你聯系張揚。”
“不用。”路小西對他的這個反應有點失,語氣悻悻地說,“他太忙了,再說他來也沒用。”
“你手指。”李勁看向路小西傷的部位,低聲說。
路小西配合地上下了,仔細了一下,發現并沒有傷及筋骨:“應該只是皮傷。”
指頭紅腫,部有紫黑現出,不出意外,淤很快就會積滿甲床。
李勁嗯了一聲,平鋪直敘:“指甲沒碎,確實不嚴重。我給你冰袋敷一下吧。”
路小西怔怔的,想起從前,想起暴雨連天的廢墟堆里,李勁也這麼和面對面。那時候,鮮和著雨水順著他的胳膊流淌進骯臟的泥土里,他卻對笑,說:小西別怕,有我在。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路小西莫名惱火,暗暗咬住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誰賭氣。
看著李勁去冰箱取冰袋的背影,路小西覺得自己里最惡劣的那一部分,在疼痛的刺激下蘇醒了。
看著這樣的李勁,知道自己很想欺負他。
李勁把冰袋遞給路小西,聽見輕聲開口:“我剛剛只是想提醒你,穿反了。”
他一頓,低頭去看,立刻明白過來路小西剛才的舉。
李勁有點抱歉,說:“不好意思,我應該早點提醒你……那扇門之前壞過一次,我重新裝了一扇。”
當然不能怪他,他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恰好進屋拿東西沒扶住門,恰好穿反了服,路小西又恰好想提醒他,并且習慣手扶住了門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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