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險些“被求婚”，還是其他原因，和江平徵分手，勢在必行。

    周初檸從不相信婚姻能給生活帶來好的轉變。從那對冷漠至極的父母上，看到的隻有枷鎖。

    任何“目的”很強的，都讓周初檸倍迷茫。

    不知道和雜誌社的合作，江平徵到底在其中出了多力。但為避免後續接，也需要抓解約。

    幾天前，周初檸拿出手機，認真編了條“分手短信”出去。

    大致理由：不婚，格也不合適。

    江平徵遲遲沒有回複。

    但回不回複都不要，分手一旦提出，就是潑出去的水。另一方是否答應，是否同意，都無所謂。

    斷聯幾天後，一條新消息出現在聊天件裏。

    江平徵：[能不能過來一趟？]

    周初檸看了下時間：[可以。]

    以為他隻是需要當麵說清。周初檸打了輛車，很快到了飯店。

    江平徵早早等在門口。

    “飯局結束了？”踩著高跟鞋走近。

    江平徵：“還沒有。初檸……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麽？”

    “你哥在裏麵。”

    看著周初檸略帶訝異的眼神，江平徵解釋道。

    “上次科技版麵的稿件和照片，反響都很好。集團想拿下你哥哥的年度個人專訪，以及後續‘銀塵’新技的獨家采訪權。”

    “畢竟一家人，你哥肯定會給你麵子吧？再說‘銀塵’本就是你爸……”

    “可是……”周初檸打斷他，“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分手也還是朋友吧？初檸，這段日子我自問對你不錯。”

    江平徵一副害者的表，讓周初檸突然自慚形穢。

    分手是提的，而在江平徵看來，“讓裴遲幫個小忙”隻能算的舉手之勞。

    “他不會聽我的。”說。

    這些年，涉及公司的事，周初檸從沒參與過。

    “能不能談不要，總之先試試？”

    江平徵暗示，集團那邊已經明牌，談下‘銀塵’的合作，是他進核心層的敲門磚。

    周初檸想了想，點頭：“就隻是試試。”

    就當還掉人。

    -

    被江平徵帶包廂時，飯局才剛剛開始。

    黑襯衫的裴遲坐在最中間位置。

    他眉眼疏冷，左手搭在椅背上，兩指間夾了沒點燃的煙。

    四目相對時，周初檸沒能忽略掉，男人冷漠眸裏乍然升起的嘲弄。

    環顧包廂，飯桌上除了裴遲，還有幾個陌生麵孔。

    江平徵向眾人介紹周初檸，其中不乏集團總部高層。

    “裴總的妹妹。自己人。”

    難怪江平徵信誓旦旦能拿下“銀塵”。有這層關係在，合作還怕談不？

    大家心下了然，忙招呼周初檸坐下。

    江平徵讓服務生添了把椅子，“放這兒吧。”他指了指自己邊上的位置。

    眸掃過兩人，始終沉默著的裴遲冷淡開口。

    “坐過來。”

    服務生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聽誰的。

    反倒是江平徵反應很快。

    “哎呀，看我多不會安排位置。你們兄妹好久沒見麵，是得坐一起。”

    職場呆久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一流。

    江平徵求婚，慘遭裴遲截胡的事還在眼前，哪來的“兄妹好久沒見麵”。

    說話間，他親自手，把椅子搬到裴遲邊。

    周初檸也不扭，不管能不能，本就是答應江平徵當說客的。

    走到裴遲邊坐下，角微彎，“哥。”

    這個字喊出口，眾人像是吃了定心丸，飯桌上氣氛重新活躍。

    臉上笑意既涼又薄，裴遲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了句——

    “你可真行。”

    “……？”

    在場的人挨個向裴遲敬酒，他隻虛抿一口，點到為止。

    對能不能合作，卻始終不置可否。

    口袋裏手機震。

    江平徵：[幫幫忙，勸勸你哥。]

    有眼力見的人要來給裴遲點煙，被他擺手拒絕。

    周初檸將手機扔進包裏。

    “我給你點。”

    長指在桌麵輕叩，裴遲略一低頭，視線頓在周初檸白的臉上。

    “會的不。”他說。

    語調人辨不出喜怒。

    金屬打火機被扔在桌上。裴遲咬著煙，揚眉看，似在等下一步作。

    周初檸抬手在手裏。

    金屬盤轉，咬合間發出清脆聲響。

    “哢——”

    藍火苗躍起。

    不習慣做這種事，遞過去沒幾秒，指尖發燙。

    沒讓周初檸等。裴遲湊近低頭，溫熱鼻息噴灑在手背時，火被接上。

    星火燃起後他也沒。隻興致寥寥著煙，拿到遠離的那一側。

    平直的目掃過來，眼中的譏誚和不屑都很重。

    “就這麽想幫他？”

    周初檸無所謂的笑笑。

    “人之托。答不答應在你。”

    嘈雜的環境，掩蓋了兩人刻意放低的聲音。

    從裴遲那找不到突破口，便很快有人調轉方向，來給周初檸敬酒。

    裴遲沒有攔。

    江平徵更不敢攔，在場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酒桌上都是人，一個林堯的生，慢吞吞開口。

    “聽說周小姐和江主編好事將近了？”

    像是沒看見那條分手短信似的。江平徵嗬嗬笑著，沒反駁，含糊其辭的說法，反倒惹人浮想聯翩。

    “那還得看初檸的意思。這種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等江主編和周小姐訂婚，那咱們雜誌社和‘銀塵’可算得上姻親了。”林堯看向裴遲，“裴總，您說是吧？”

    會說話，又會道德綁架。

    包廂起哄聲不斷。就等某人開口，坐實這個說法。

    半晌後，裴遲低笑一聲，將煙按滅。

    “前提是能訂婚。”

    原先嘈雜的包廂，在這句話過後，頓時安靜。

    裴遲起，抄起外套搭在臂彎裏。睨了一眼在旁邊醉糊塗的人。

    “回家了。”

    周初檸手掌撐著腦袋，聽到聲音，抬了抬眼皮。

    眼神安靜卻沒焦點。

    “嗯……回家。”

    裴遲在前麵走。周初檸亦步亦趨跟著，趔趄時，抓住了視線前方的擺，然後再沒鬆開。

    江平徵像是被宣判了死刑。幾分鍾後，才如夢初醒般追上來。

    他在飯店門口攔住二人，“裴總，還是我送回去吧。”

    方琮在一邊扶了車門等。

    裴遲徑直越過江平徵。

    把周初檸送上車後，回頭，冷銳的目掃過去：“你打算靠一個人拿下合作？”

    江平徵連忙否認：“初檸，今天剛好有空，主說要幫忙的。”

    裴遲似笑非笑：“倒熱心。”

    邁赫開出很遠後，江平徵才悻悻往回走。

    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從第一次見麵開始，裴遲看他的眼神，就有些說不清的怪——

    就好像在看一團垃圾。

    --

    送周初檸回雲鬆園。

    剛才還能一步一步，乖乖走上車的人，這會兒醉意徹底上來，連坐都坐不直。

    夜劃過車窗時，裴遲轉頭看。

    額頭抵在另一側的窗戶，有些發白的臉上，眉頭蹙著。

    察覺到落在上的視線，周初檸轉頭扯出一個笑。

    “放心……我酒品很好……”

    說完又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

    可幾次轉彎後，周初檸臉愈發難看，額間也起了薄汗。

    裴遲從後座中控臺裏拿了瓶水，遞過去。周初檸沒接，醉到發懵的眼睛轉向裴遲。

    “我……”

    下一秒，準確無誤的吐在了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