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副駕，周初檸把鞋了，查看扭傷況。

    還好，隻是腫得厲害。

    江平徵手上打著方向，側頭瞧了一眼周初檸。臉有些白，眼下烏青也很重。

    “你和你哥……關係不好嗎？”

    在他印象裏，周初檸很好說話。

    他們在一起的大半年裏，別說吵架，連拌個都沒有。

    在看到對裴遲的態度時，江平徵有一瞬間的詫異。很難想象，那些尖刻的用詞會從裏說出來。

    發現周初檸沒有回應，以為睡著了，便悻悻的沒再問。

    車行至中途，江平徵停車去買藥膏。副駕上的人緩緩睜開眼。

    關係不好嗎……

    突然覺得這個“好”字很難定義。

    也許，最準確的說法應該是：

    “好”過。

    等江平徵重新上車後，說：“許園幫我租了套房子，在雲鬆園，一會兒你送我過去吧。”

    出國後，許園算是為數不多，維持長久聯係的朋友之一。前些天試著拜托在江州看看房子，沒想到當天就給了回複。

    “剛好樓上有個單間在租，要不要和我住一個小區？”

    周初檸看了下公寓的位置後應下來，離市中心很近，去哪兒都很方便。

    “真不回家？”江平徵問。

    “回啊。”說，“行李總要拿。”

    六年前，周紹平在出國後沒多久，將名下所有份無條件轉讓給裴遲。

    一夜之間，裴遲為“銀塵科技”最大控方，並兼任了首席執行。

    這事在當時鬧得轟，程鹽第一時間向通風報信。

    “不知道你爸怎麽想的，這麽大公司就拱手給了個外人，親兒倒撒手不管。”

    對程鹽口中的“痛失家產”，周初檸當下隻有一個念頭——

    難怪，當年他會急於在周紹平麵前撇清關係。

    眾人眼裏的優等生，周紹平指定的“銀塵科技”接班人。怎麽會墮落到，和自己的“妹妹”不清不楚？

    太荒謬。

    沈秋嫦聽聞後，也曾打過電話到瑞士，厲聲要求周初檸回國。

    “現在回來，還有機會讓你爸改變主意。”

    周初檸對財產繼承沒有什麽研究，但也知道白紙黑字的事，再想追回也是徒勞。

    進了別人口袋的東西，還能心甘願掏出來？

    裴遲腦子又沒壞。

    為了不激化矛盾，隻能說：

    “現在回來沒有意義。如果你們想到辦法，我可以配合。”

    畢竟錢這個東西，誰不喜歡？

    本以為財產分割就此塵埃落定。周初檸怎麽都沒想到——

    六年後，沈秋嫦或者說沈家，真的想出了辦法。

    回國前，在蘇黎世機場接到沈秋嫦短信。

    [三個月後‘銀塵’東大會，大東聯合，會正式對那位提出罷免。]

    --

    到公寓後，江平徵主幫周初檸把行李放好。

    攝影師的工作本就靈活。上一場商拍結束後，江平徵提出，回國後可以暫時到雜誌社做外援。

    “最近不急著簽合同，先把腳傷養好。”

    冰涼的藥膏抹在紅腫，周初檸倒吸一口涼氣，故意調侃，“不工作吃什麽。”

    江平徵聽完，麵古怪。

    “那個……你二叔說的，是真的？”

    “什麽？”

    “你爸把財產都留給你哥。”

    “……”

    好像從周紹平宣告死亡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又開始關心這份家產的去向。

    周書檸把藥膏塞進屜，“嗯，他可能覺得公司給我也是敗。”

    江平徵聽完有些激，連聲調都拔高了。

    “不懂可以請職業經理人。隻管拿分紅就是了，經營公司哪有那麽難……”

    “這麽激做什麽？”

    周初檸打斷他，似笑非笑，“我爸六年前就給出去的東西，你現在讓我去搶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周初檸沒有繼續討論的意思。半晌無話後，江平徵離開了公寓。

    八字沒一撇的事，周初檸當然不會說。能不能把公司拿回來，通過什麽方式，都是未知數。

    更沒必要讓不相幹的江平徵摻和進來。

    一瘸一拐的將公寓重新收拾好。晚飯時間，許園帶著外賣敲開了門。

    “是不是還沒吃？下班路上買的。”

    周初檸趕讓進來，“還沒收拾好呢，你找幹淨地方先坐。”

    放下手裏的東西後，許園倚在餐桌邊，神兮兮地盯著周初檸。

    “誒，你猜我今天遇見誰了。”

    周初檸揚眉，“誰？前男友？”

    聽許園說過，和那位前任分得不算好看，前陣子還在對圍追堵截。

    許園輕嗤一聲，“別一見麵就咒我。上回見他胖得跟海獅似的，我都懷疑之前談的是一段人。”

    見周初檸不再搭腔，許園的笑容裏更重，“遇見你男朋友了。”

    “……江平徵？”

    當年雜誌社做蘇黎世專刊，需要大量原創圖片。許園牽線搭橋，將這單業務介紹給了周初檸。

    為專刊容，江平徵特地飛了好幾趟瑞士。一來二去便了。

    幾個月後，他提出往，周初檸點了頭。

    “對啊就是他。下午我去商場給客戶過方案，看見他在……”

    許園故意賣了個關子，後麵半句話尾調拖得很長。

    “買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