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一開口,現場的氣氛明顯靜了兩秒。
負責清點人數的老師也在這時提醒,車上的位置還剩一個,周悅回過神,短暫的震驚之後腦子轉得飛快,忙用眼神詢問自家老闆,見祝星燃朝微微頷首,這才放心上了客車。
祝星燃顯然沒有料到,霍庭恩會邀請上車,想來剛才在禮堂的時候,他應該已經認出了。
沒有理會車上眾人齊刷刷投遞而來的注目禮,在趙書打開後座的車門,祝星燃微笑頷首,聲道了句謝謝。
俯進車廂的一瞬,車清雅的木質沉香縷縷地縈繞而來,落在祝星燃鼻尖,垂眸那一瞬,不偏不倚撞向男人好整以暇的目。
祝星燃輕抿,蔥白纖細的手搭在旗袍側的開叉,勻稱筆直的雙併攏,將中跟的小皮鞋往裡收了收。
霍庭恩垂睫,眸微,自然注意到人下意識的小作。
的腳秀氣小巧,瑩白似玉,細膩的腳背皮薄薄的,甚至能看清淡青的管,腳後跟被小皮鞋磨紅的地方,紅腫的分外明顯。
從剛才看登臺演出時,他便注意到了。
祝星燃不知霍庭恩心中所想,也記起兩人現在是訂了婚的關係,長睫掀,星眸眼波流轉,嫣然的瓣輕啟:「我聽伯母說,你要過段時間才回來。」
霍庭恩與相視,沉斂的眸平靜,而後不疾不徐收回了目,薄溢出的聲線如玉石之聲,清越悅耳。
「嗯,提前理完公事便回來了。」
祝星燃點頭,牽起抹盈盈的淺淡笑痕,聲認真道:「好巧,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霍庭恩眉梢微挑,溫醇的嗓音下來,格外好聽:「不算巧。」
他今早八點抵達A市國際機場,回公司後接連四五個會議,工作結束第一時間便趕來了A大。
只因書告知他,他的未婚妻也會去。
祝星燃抬眸,看向那雙漆黑的眼,正要詢問原因,未等開口,面前的男人目投向座位下方,瘦削的薄掀:「腳還疼嗎?」
祝星燃神微愣,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緒,纖長眼睫低垂,順著霍庭恩的視線看到自己被磨得通紅的腳後跟。
原來他是問這個。
用於表演的那雙皮鞋不太合腳,演出結束便換回了自己的鞋子,不過磨破皮的傷口還未來得及理,仍有些細微的疼痛。
他竟然連這麼小的細節都注意到了,祝星燃本能地並了並雙腳,瑩白似玉的面龐溫度飈高了幾度,聲音低低:「小傷口,不疼的。」
覺出人的禮貌疏離,霍庭恩眉心輕蹙了下,從側拿出一個紙質的包裝袋遞給:「這個給你。」
看清霍庭恩遞來的是傷葯,祝星燃愣了下,有些意外,輕斂著小巧緻的下,鄭重其事地道了聲「謝謝」,而後自己手上藥。
霍庭恩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跟過去,顯然面前的人並沒有需要他幫忙的意思,他緩緩挲指腹,漆黑明澈的瞳仁里劃過抹極淡的緒,很快消散。
「一定要跟我這麼客氣?」他淡聲開腔,打破車的寂靜。
祝星燃撕開創口在腳後跟破皮的位置,頭頂上方傳來霍庭恩不急不緩的聲音。
略有些窘迫,起後剛好迎上男人沉斂幽深的目,心臟也在這一瞬不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
「抱歉,我只是擔心會麻煩到你。」
祝星燃斟酌片刻,語氣誠懇又認真,並不是有意要跟他這麼客氣,只是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位未婚夫,還沒有完全適應。
說這話時,祝星燃低斂下纖長眼睫,心底的沮喪悄然躍出眉眼之間,明耀眼的漫進半開的車窗,鋪在瓷白的臉上,映著烏黑細的碎發都泛著的棕,俏皮生。
面前的人顯然不太擅長藏自己的緒,小心思幾乎都寫在臉上。
霍庭恩角牽起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溫朗悅耳的嗓音驀地放緩:「我以為兩個月的時間,你會習慣自己的新份。」
聞言,祝星燃的目不自覺向他偏移,對上男人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心念一,沒作太多思索地直接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可是,這兩個月我們都沒說過話誒。」
面前的人花瓣似的一張一合,聲線輕和婉轉,無意識拖長的尾音似呢喃語,飄進霍庭恩耳朵里,竟品出幾分嗔的意味來。
霍庭恩眸深斂,黑如羽的綿眼睫籠著明澈黑亮的瞳仁,溫聲問:「在生我的氣?」
「......」
怎麼會生他的氣,祝星燃瓷□□致的面龐兩抹暈愈深,彷彿點了兩抹明艷的胭脂,忙搖頭,眉眼蹙起一道淡淡的褶皺,小聲訥訥:「我不是這個意思。」
祝星燃正後悔不該說那句,以至於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霍庭恩卻並沒有揪著不放,反倒將這話放在了心上。
「抱歉,這段時間太忙,以後我會注意。」
在國外的這些天,霍庭恩幾乎連軸轉,有時也會想到自己遠在地球另一端的未婚妻,於是吩咐助理將他挑選的禮寄回國,地址正是兩人裝修好,即將住的婚房。
如今看來,他的準未婚妻並沒有回去過。
聽見霍庭恩的答覆,祝星燃有些意外,心尖像是被一片輕飄飄的小羽撓了一下,有些。
許是祝星燃沉默的時間有些長,霍庭恩以為心中仍有不滿或是顧慮,漆黑明澈的眸微頓,沉穩從容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未來的霍太太。」
「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
霍庭恩的聲音不大,齒間輕吐出的話語卻格外清晰,一字不落地飄進祝星燃耳朵里。
他說:「關於你的事,我從不覺得麻煩。」
祝星燃安安靜靜看向他,綿卷翹的眼睫簌簌扇,心臟咚咚直跳,發出悶雷似的的聲響。
或許是的錯覺,有那麼一瞬,覺得面前的男人像在對說話,清雋俊的眉眼浸滿溫,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淪陷。
祝星燃臉上的紅暈愈發明艷,小巧緻的下尖兒輕點,輕聲說了句「謝謝」
與此同時,腦海中忽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很想問問霍庭恩,如果當初與他聯姻的對象不是,是別人,他還會不會說出同樣的話?
祝星燃貝齒咬著下,思緒越飄越遠,直到手機傳來輕微的震將重新拉回現實。
祝星燃回過神,從包包里拿出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方彈出助理小周的消息,點開屏幕的一瞬,指尖都有些發熱。
小周周:「老闆你那邊況怎麼樣?還好嗎!」
此時的周悅坐在車子的最後一排,從上車到現在,話劇團的同事們紛紛過來問,自家老闆和盛千集團那位總裁是什麼關係。
出發前,們可是親眼看見祝星燃上了霍總的車!
若那車是別人的,大家也不至於這麼八卦,畢竟祝星燃是們話劇團的門面,慕追求的人不,但今天這位不是一般人。
霍庭恩為A市商界的傳奇人,背後是權勢滔天的霍家,而他年紀輕輕就能力過人,是圈子裡不敢得罪的大人,向他自薦枕席的人頗多,但他眼高於頂,潔自好,至今也未曾傳過他與哪個異曖昧過。
收到小周發來的消息,祝星燃垂眸,蔥白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慢慢打字回復:「我很好,不用擔心。」
周悅終於放下心,興地詢問:「你快跟我說說,跟霍總同一輛車是什麼覺[星星眼]」
一想到自家老闆正和超級大佬近距離相,俊男同框的畫面想想都激!
祝星燃頓了頓,下意識掀起眼睫,看了眼坐於側西裝筆的霍庭恩。
男人周靜默,看似雲淡風輕,俊立的側臉被影細細勾勒描摹,腕骨那枚緻的黑瑪瑙袖扣不知何時被解開,出修勁冷白的腕骨。
明明渾上下都著高不可攀的冷慾,可當他流出溫的一面時,又讓人不自地想要靠近。
霍庭恩察覺到了祝星燃不聲的打量,便任由瞧,沒有半分不自在,薄薄的角微微上揚了點弧度。
祝星燃自以為掩飾得很好,悄悄收回目后,給小周回消息:「覺好。」
等到自家老闆的消息,小周輕嘶了聲,顯然這四個字的回答並不是想聽的。
「老闆,坐你邊的人可是霍庭恩!你可得好好把握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祝星燃不解:「什麼機會?」
小周急了,就差坐在老闆邊,手把手指點了:「當然是和霍總的關係更進一步啊!」
雖然祝星燃這些年在話劇圈知名度極高,可如今轉型,勢必要踏機會和資源更廣闊的的影視圈才行,而霍庭恩便是最大的資本方,要是搭上這位大佬,們之後的路自然會好走很多。
小周知道自家老闆清心寡,淡泊名利,現在通往功的捷徑都送到面前來了,還是得爭取一下的。
祝星燃纖長卷翹的眼睫微垂,若有所思,小周繼續出謀劃策。
「你抓時間,問問霍總平時有什麼興趣好,喜歡吃什麼,玩什麼,找找你倆的共同喜好,共同話題不就有了嘛~」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點,記得要對方的聯繫方式!!!」
「實在不行,可以利用您的,一舉拿下他,讓他為你的下臣!!!」
祝星燃:「......」
看著小周發來的三個嘆號,字裡行間都是「殷切教誨」,祝星燃覺得前兩句有道理,於是默默放在心上。
此時的霍庭恩正低頭看手機,骨節修長明晰的手指在亮起的屏幕上輕點,像在回復消息。
祝星燃偏過腦袋,目悄然落過去,了他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下一秒,霍庭恩收起手機,抬眸的一瞬,準無誤地捕捉到人略帶思索的眼神。
「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
他溫朗清越的嗓音剛落,車子緩緩停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方車來車往,繁華喧鬧,襯得沉香裊裊的車靜得出奇。
祝星燃倒也沒再含蓄,長睫籠著潤黑亮的星眸,認真問:「你平時有什麼興趣好?」
頓了頓,又說得詳細了些:「比如喜歡吃的東西,喜歡玩的遊戲?」
霍庭恩俊朗深刻的眉骨輕抬,黝黑的眼底劃過抹極淡的笑痕,有幾分意外:「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祝星燃貝齒咬了咬下,明艷的緋紅著的亮,聲音也溫婉轉:「想跟你的關係更進一步。」
霍庭恩深斂的眸微怔,饒有興趣的注視著,瘦削淺淡的薄噙著抹似有若無的笑痕,而後不不慢地開腔:「你想了解的,我都會告訴你。」
此時綠燈亮起,司機利落地踩下油門,過了這個十字路口,前方就是今晚組飯局的酒店,至於祝星燃想了解的,眼下應該是來不及了。
黑賓利穩穩地停在酒店,著黑燕尾服的泊車門徑直走了過來。
祝星燃理了理月牙旗袍的褶皺,車外的司機也率先幫打開了左側的車門。
祝星燃起下車,注意到手提包了些重量,這才意識到手機落在了座位上。
霍庭恩幫拿了手機然後下車,就在準備遞給時,人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微信對話框頻頻彈出消息來。
霍庭恩無意中掃了一眼,其中的容赫然映眼底,他狹長幽深的眼尾輕挑,眼底閃過不知名的,面不改地將手機遞過去。
男人指節明晰的手指很好看,骨白皙,不經意間的,泛著冰涼。
因這短暫的相,祝星燃的指腹卻像被過了道電,抿了抿瓣,接過手機說了聲謝謝。
正過去跟小周還有劇團的同事們匯合,後卻傳來男人清越好聽的聲音:
「今天晚飯後有空嗎?」
祝星燃回頭,清凌凌的星眸疑地向他:「有什麼事嗎?」
霍庭恩斂睫,清雋俊的眉眼映著粲然灼灼的落日餘暉,與今日在禮堂時相比,不再是神祇般高不可攀的存在,多了分溫度,了分距離。
他薄輕啟,語氣再尋常不過:「一起回我們的婚房。」
祝星燃微微睜大眼睛,因這一句,心臟猛地重重跳了一下:「啊......會不會有點倉促?」
在兩人訂婚不久,兩家的長輩們就為他們心布置了婚房,建議兩人正式領證前先同居相一段時間,好好磨合磨合,增進一下,也當是試婚階段。
奈何訂婚後,兩人都忙於工作,見面都很,更別提去婚房看一看。
相較於人的驚訝,霍庭恩倒是格外淡定,冷白清的指尖緩緩挲過中指的訂婚戒指,慢悠悠的開腔:「不是說要拿下我?」
男人墨黑如漆的眼裡帶著一份道不明的深意,安安靜靜地注視著祝星燃,清醇的嗓音隨之下來,一字一語似笑非笑地善意提醒:「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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